是寥寥数语,可听在她的耳中,何异于天雷滚滚?尽管她再不愿意相信,却也不得不承认宜儿所说,确是实言。她身后那人正是因为顾忌宜儿的身份,顾忌宁国公府,所以才要借她的力,去对付宜儿的,要他跟宜儿正面冲突,想来是绝无可能的事,如今她若死了,宜儿岂会放过她娘亲那的线索,那人又岂敢搭上她那娘亲,让宜儿顺藤摸瓜,找出他来呢?
“郡主,奴婢求你了,求你放我娘亲一条生路吧。奴婢是万死莫恕,你怎么处置奴婢,或是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绝无怨言。”
宜儿道:“你对我来说,从来都只有一个用处,端看你如何选择了。”
水菱想了想,道:“郡主是想知道奴婢背后的人是谁吧?”
宜儿道:“这不是很正常么?他都想要我的命了,我起码也得知道这人究竟是谁吧。”
水菱道:“奴婢若把奴婢知道的都说与郡主,郡主能不能放过我那苦命的娘亲?”
宜儿淡淡一笑,道:“你认为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往公里说,你预谋纵火行凶,谋害主子,我将你往京兆府一放,是什么下场你自个也清楚。往私里说,你是卖身给我的家奴,我这主子想要惩治一个丫头,方法就更多了去了,或者我转身将你卖去怡红院,你猜你背后那人会不会出手将你捞出来呢?”
水菱面如土色,身子颤了几颤,说不出话来。
宜儿就道:“你也知道,你家主子我马上便要嫁去宁国公府了,宁国公世子手下能人众多,我听说其中还有人专门研究如何撬开人的嘴,让人说真话的手段,听说就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在那些人的手里也捱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你这般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想不想也去试试?”
水菱再也稳不住了,要不是身后溅泪惊心提着她,怕是早就瘫软在地了,她眼中满是惊恐,喃喃的道:“郡主,奴婢什么都说,但求郡主给奴婢一个痛快吧。”顿了顿,又道,“背后指使奴婢的是一位贵小姐,她从来没给奴婢表露个身份,奴婢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不过这小姐生得很美,举止更是高贵万方,出手又阔契,想来必是哪家勋贵世家的娇小姐的。”
宜儿冷笑道:“她连身份都没向你透露,你也肯受她指使,干下这等不要命的差事?”
水菱道:“郡主有所不知。奴婢那铁锤哥是营造司的工匠,在太仆寺修的马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一个雨夜竟然忽然坍塌了,砸死了两匹上等的战马,铁锤哥因此受了牵连,被投进了大狱,奴婢想救他出来,却又没有门路可走,正当奴婢惶惶不安之时,那小姐就找到了奴婢,要奴婢想办法混进郡主的郡主府,她不仅会救铁锤哥出来,还会出钱寻了名医为奴婢的娘亲治病,奴婢…奴婢当时也是走投无路,这才鬼迷心窍的答应了她。果然,第二日铁锤哥便被放了出来,官府的说法是那马厩坍塌只是意外,就连铁锤哥在营造司的差事都被留了下来,奴婢看那小姐能耐如此之大,越发不敢违逆了她的意!”
宜儿蹙了眉,道:“想来那小姐或亲身,或找人传话给你,次数也是不少了,你当真就没发现一丁点关于她身份的线索?”
水菱凝眉思忖了半天,才有些疑惑的道:“有一回那小姐领了丫鬟过来,在奴婢面前漏了嘴,唤了那丫鬟一声,奴婢还有些印象,那丫鬟好像是叫叠衣的。”
“叠衣?”
宜儿念了一遍,却发现身边的绿芙忽然叫了一声,急忙捂了嘴,宜儿心知这丫头怕是想起了什么,遂瞪了她一眼才回头对水菱道:“你若说的都是实情便罢,倘若有半字的虚言,到时可怪不得我这做主子的翻脸不认人。你先下去好好的想一想,看可还有什么遗落的,若是想起了什么,再过来回我,你尽心,我自当也会记你的功劳的。”
让溅泪惊心将人押了下去,宜儿回头看向绿芙,道:“你想到了什么,可是知道那叠衣是什么人?”
绿芙点了点头,道:“当初世子爷生辰,小姐在宁国公府,不是被东升侯府的谭世子带去了白鹭洲么?当时白鹭洲人多,奴婢和银谷虽是贴身侍候小姐的,还是没能上得岛去,被拦在了白鹭洲外,奴婢闲来无事,便和其他小姐的丫鬟们聊些家常,奴婢记得清楚,当时就有一个丫鬟,正是叫叠衣的。”
“那叠衣是谁的丫鬟?”
绿芙咬了咬牙,道:“是内阁首辅,吏部尚书梁大人的千金梁可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