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陪着她用晚饭。
说起来宜儿到是有些日子没来紫瑞院请安了,当然并不是宜儿不想来,实际上,老夫人自从患病开始,就以静养为由不让人过来晨昏定省了。上次从二夫人万氏的口中得知老夫人得的怕是痈病,宜儿还很是担心了一回,不过这几日紫瑞院传出消息,好像老夫人的病快好了,人也逐渐精神了起来,宜儿这才稍放了些心。
所以这次老夫人传她过去,宜儿准备了许多吃食,还特地从济世堂拿了两支二十年的人参,一起给老夫人带了过去。
老夫人林氏自是高兴,让春枝接了,晚饭有宜儿陪着,饭桌上也是笑语晏晏,宜儿说着话本里笑话逗趣,她声音清脆,又故意学着话本里那些个角色摇头晃脑的说话,确实滑稽,每每都逗得林氏开怀大笑。
下了饭桌单嬷嬷便道:“奴婢这也是好久没见老夫人如此开心过了,还是三小姐有心,老夫人早该让三小姐过来作陪了。”
林氏就抓了宜儿的手,道:“鸢儿这个年纪,正是嬉戏胡闹的光景,让她每日过来陪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就是我家鸢儿愿意,我这老婆子也不舍得啊。”
宜儿就道:“鸢儿就知道,祖母是嫌了鸢儿闹腾,才故意这般说的。”
林氏板着脸道:“胡说,我家鸢儿如此乖巧,祖母怎么可能会嫌烦呢?”
宜儿笑着道:“祖母既然不嫌弃鸢儿,那从明儿起,鸢儿每日都过来陪祖母用饭。”
林氏也笑着点了点鸢儿的额头,道:“鸢儿孝顺,祖母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母亲那里,你也得时时过去请安侍候,哪能成日都陪在祖母这里呢?以后啊,得了空,偶尔过来陪祖母用用晚饭就是了。”
宜儿连忙笑着应了。
其实这林氏看着精气神还不错,宜儿却还是看出了异处,首先,她脸上的颜色看着红润,可那红却是极不正常的紫红,只是上了些粉,看着不是那么明显而已,而且,这段日子她日日进药养病,人本该消瘦才是,可她却反而似乎是胖了一圈,宜儿离得近,自然瞧得分明,那不是胖,而是浮肿,还有,这紫瑞院几乎是停了用冰,宜儿只着了一件纱裙都热的有些心慌,可老夫人却穿了件素锦的袍子,将整个身子裹得十分严实。
宜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担忧不已。
吃了饭,宜儿扶着林氏在紫瑞院里随意走走,林氏让其余侍候的丫鬟仆随都远远的跟在后面,她执了宜儿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闲话,到了一处开得真艳的紫罗兰前面,林氏停了下来,忽然问道:“鸢儿,你可知道我们青湘侯府的来历?”
宜儿一怔,虽不知林氏为何会有如此一问,还是答道:“我们杜家本是崇州府的望族,昔日为抗前朝暴 政,高祖爷崇州起兵,我们杜家先祖便领了族中儿女跟随,又几乎散尽家财,以作军资,所以高祖爷称帝之后,便赐了这座青湘侯府下来,并封了先祖为这世袭不减等的一等公侯。”
林氏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杜家先祖跟随高祖爷起事,历下赫赫战功,这才换来了这座青湘侯府。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们这一支并非是当年先祖爷的嫡支。”
宜儿一呆,林氏说的这些她确实从没听人说过。
林氏又道:“昔日高祖爷有一位贵妃娘娘,深得帝宠,而那位贵妃娘娘便是出自我杜氏一族的旁支,只可惜那位贵妃娘娘福薄,未至花信之年便香消玉殒了,高祖爷当时非常痛心,便封了贵妃娘娘的胞兄为如意伯,还破例的赐了国姓。后来先祖爷嫡支那一脉唯一的继承人出了意外,嫡支无后,如意伯才上奏高祖,改回了杜姓,承继了如今这青湘侯府。”
宜儿道:“祖母是说,如今侯府这一支是当年的如意伯那一脉传下来的?”
林氏点了点头,道:“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当年如意伯是被赐了国姓的。像这种宠臣被赐国姓,可说是极高的荣宠,自我大辉建朝以来,如意伯是绝无仅有的一次,而且……”顿了一顿,林氏才继续道,“当年先祖爷因思念贵妃娘娘,为示盛宠隆恩,不仅为如意伯赐了姓,还责令宗人府将如意伯这一脉写进了皇室旁支族谱,虽说未能写进玉牒之内,不过代代相传,我青湘侯府虽为异姓,却是算得唯一的异姓皇室。”
这事听起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只是宜儿却不明白林氏为何会突然和她说起这个,当时只是当了秘辛闲话给听了,不过日后宜儿回想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老夫人哪里是心血来潮这么随口一说,只不过她的心意用心,宜儿却是事发了之后才了然明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