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并非忠良无辜,太后有意让刘渡与谢饶平对立,目的便是让圣人为除谢饶平而力保刘渡,咱们都信刘渡奸恶,反而言之,便会相信谢饶平清白,刘渡眼下看来逍遥法外,但此案却并未真正了结,太后势必还有后着,目的是在斩断圣人左膀右臂。”
这当中的弯弯绕绕,柳均宜这时才算完全明白,而默坐一边只听不语的十一娘却大是钦佩韦太夫人这番分析。
“这个案子不会再有公审,薛谦与冯伯璋也势必会为这一念之差付出代价,均宜,这些事情你明白就好,倘若太后或者韦元平问询,对刘渡罪行,坦言即可,其余一句不要多说。”太夫人轻轻一叹:“事到如今,我也看出来了,凭圣人之能,还远远不能阻止太后涉政,更不说为裴郑翻案,白废了我那韫儿一番苦心,万幸则是,当初咱们还算冷静,没有过多涉入其中,反而获得太后信任,不似薛家……只怕这回不能安保了,但愿薛公早生防范已有筹谋,莫再重蹈裴郑覆辄。”
韦太夫人没有想到,孙女十一娘早就已经替人未雨绸缪,安排下了桩桩件件。
可要问十一娘几成把握,她实在也有些忐忑,正如太夫人所言,这回薛谦与冯伯璋势必会遭清算,十一娘竭尽所思,也只有保薛家不受太后猜疑的办法,保不保得住薛谦性命还难说,罢相却在所难免,其实薛谦若能听进陆离劝言,不涉太深刘渡贪墨案,或者坚持劝谏圣人秉持公正而非力保刘渡,也不会步入太后设下陷井,至少在这桩风波不会受到牵连,不过倘若不能阻止太后临朝,薛谦与薛家始终在劫难逃,可倘若这回十一娘谋划顺利,至少薛家会暂时安全。
柳薛两家已成姻亲,韦太夫人也婉转提醒过薛公薛子瞻,话当然说得甚有保留,不似今日这番剖析透彻,而是提醒薛公刘渡罪有应得,告诫薛相莫再力保,可薛家虽然也揣摩着柳家并非表面那般是太后亲信,然则关系家族安危,有的话当然不能说明,是以薛公也只抱怨了一番儿子薛谦执拗,关于执拗于何事却语焉不详。
这也是韦太夫人料定薛家应有筹谋防范,不至于毫无准备干等被人收拾的原因。
十一娘这日打发了预料之外的来客方氏,掐算着时间,猜想韦元平应该也会有所反应,正想着寻贺湛打听,哪知刚用完午膳,她还没来得及禀明太夫人前往上清观,就又迎来一位“预料之外”,却是韦元平的孙女韦缃。
四年之前,当柳信宜有意与韦元平交好,便料到韦元平会起意联姻,果不其然,来往几回之后,韦元平就打听起柳五娘来,听说已经与玉山罗氏换了庚帖,韦元平跌足长叹——固然韦家这时俨然取代裴、郑成为京兆十望之一,然则相比谢家以外的八门显望,根底仍算浅薄,韦元平又非嫡宗而是庶支,要与十望联姻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个主动示好的柳信宜,哪能不立即抓紧,却没想到柳五娘竟然名花有主,又怎不让人遗憾。
是以,当柳信宜提出为儿子求娶韦相孙女,韦元平大喜过望。
乔氏所生嫡子五郎柳彰与韦相嫡长子所出韦缃年龄相当,十一娘原本以为当年上清观应试的竞争对手会成为自己堂嫂,哪知韦元平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是让次子所出嫡女韦缥联姻柳氏,韦缥如今才十二,当然不至婚龄,事实上两家还没交换庚帖,只是有了口头约定,不过名门望族等闲也不会背信,这门姻缘已经十成八/九,两家原本就是亲戚,走动就更加频繁起来。
要说韦缃也是常来柳府,与七娘、九娘表面还算交近,只不过十一娘因为一月当中有十日住在上清观,又隔三差五就往外跑,倒不常与韦缃碰面,而这回,韦缃目的显然是冲十一娘,所以才说出乎预料。
两个女孩围绕画艺技法这个话题交谈一番后,韦缃便转说正题。
“十一妹,有一件事……你也知道,我近及笄,家中父母正为我议亲,可我……实在我已经心有所属,只不知那人……我深受流言困扰,也怕不能解开误会,父母不会赞同……因而想向十一妹讨教,便是薛六郎薛绚之,未知十一妹可知当年……六郎元配裴八娘之死因,是否真为六郎宠妾灭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