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归位 二

来了，她都快忘了这路边摊的味道了。

    路边摊对施少白来说是种回忆，以前在学校门口有大大小小的寄生虫依附，他和顾傾如往往都是一家接着一家，绝大部分是顾傾如负责吃他负责买单。

    顾傾如往碗里加了些醋还有辣椒，用勺子搅拌了一会儿舀了口汤也不怕烫手地张嘴就喝。

    “好怀念的味道啊！”她忍不住发出赞叹。施少白看她这模样也只是笑，刚才点的一大堆烧烤也端上桌，顾傾如也没时间再和施少白闲聊，心思都在食物上了，不过她还是很好心地拿了只贡丸递给施少白。

    “尝尝，这家味道是这里最好的。”施少白俯着身直接低头去吃，结果被辣得直冒汗，顾傾如发出咯咯的笑声。

    他以前跟着她去吃校门口的那些路边摊就总是被辣得说不出话。

    她自小喜欢吃辣，辣的程度很少人拼得过，跟着关天赐这三年她倒是修身养性了不少，这刺激的东西吃得不多。

    顾傾如的双唇吃了辣椒还喝热腾腾的汤变得又红又肿，施少白的背后已经冒了一身汗。

    烟雾中关天赐看着她扬起的笑脸，看着他们两个人坐在小方桌前吃着那被自己称为垃圾食物的东西，这是他没见过的顾傾如，这是自由的顾傾如，她再也不用害怕，不用害怕惹谁不高兴，不用害怕被囚禁。

    顾傾如和施少白一点也没有发现不远的关天赐，他穿着黑色大衣，头发依旧被梳得一丝不苟，双眼间由犀利变得朦胧和忧伤。

    他在他们吃完后在不远的地方跟着，他看着他们两个人告别，他看着施少白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看着顾傾如在施少白离开后坐在屋檐下哭泣。

    顾傾如从没告诉任何人为什么她喜欢吃极辣的东西，在父亲的葬礼后，在她指着婶婶骂她八婆后，她和于艳芳被关在地窖里。

    那里面只有常年的泡菜缸还有堆积的辣椒，婶婶没有送任何吃的东西，她饿得难受的时候于艳芳就夹块泡菜或是拿根辣椒让她嚼，刚开始的她总是因为太辣而掉眼泪，而到后来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过，不管吃了多辣。

    在叔叔拿到赔偿金后就毫不客气地将她们赶出家门，他和婶婶到处跟别人说是于艳芳把她父亲克死的。

    顾傾如抱着双膝，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当然也没有人知道当她在最难过的时候吃极辣的东西也会让眼泪掉不下来，她一点也不愿意施少白看到她哭，因为她想要自己更残忍一点，没有任何后路。

    那可怕的地窖让她惧怕被囚禁，像只魔鬼的爪子掐着她的喉咙，杨炜说的是对的，她一直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从来没对谁敞开过。

    关天赐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哭完后上楼，这是她皮肤过敏差点死掉的时候他来过的地方，顾傾如佯装答应关天赐会回公寓，却在分别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回到这个破胡同里。

    她回到屋里脱下外套，洗漱后躺在床上开始思考她接下来的打算，想着一个月前她还因为看到协议时间快到而兴奋，如今真到了却没有什么感觉了。

    她明天要去找份兼职，还要参加学校的考试，从现在起她要自己养活自己了，进入梦里之前她轻轻地对自己说了句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