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阁,连如山来不及吩咐摆驾,只得急急地喊人点了灯笼,追上贲允炎。
当贲允炎来到景霞宫的时候,惠妃娘娘刚从后殿缪凤舞的屋子里出来,匆匆地过来接驾。贲允炎只对她说一句:“歇你的去吧。”便越过她,绕过正殿,来到了后殿。
缪凤舞的屋子里,刚跟了她不到一天的小福子和李嬷嬷,正守坐在她的寝卧门前唉声叹气:“这可真是走了背运,才刚过来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要是明儿太后和皇上怪罪下来,不知道要怎么罚呢…”
话音还未落,贲允炎已经大步迈进了屋来。吓得两个奴才从凳子上跌落下来,伏跪到地上,一个也不敢出声。
连如山急奔几步上前,替贲允炎挑开了那烟色细纱的帘栊。贲允炎略一低头,就进了缪凤舞的卧室之中,来到了她的床前。
床榻之上,缪凤舞一头乌发披散着在枕畔铺开,因为失血的缘故,脸色白得吓人,纤纤皓腕上缠着层叠的纱布,虚弱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受了惊吓的蝴蝶,颤翅欲飞。
贲允炎满心的气恼,见了缪凤舞这副模样,竟泄掉了大半去。
他偏身坐到了床沿上,探身上前喊了一句:“缪才人…”
没有应答,却有一缕淡淡的异香从缪凤舞的身上溢散出来,钻进了贲允炎的鼻子里---是他不熟悉的一种香气,丝丝漫爬进他的心里,萦绕勾缠,如一个妩媚婉约的女子在他的心头挽纱轻舞。
贲允炎统共见过缪凤舞三次,都没给他留下什么美好的印象。
第一次她穿得花里胡哨站在他面前,使劲地低着头,他觉得不过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小舞娘,连第二眼都懒得看;
第二次她与侍卫缠打哭骂,头发散乱,满脸泪痕,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子挺倔强挺有趣;
第三次在太后的颐寿宫,她有些木讷,神不附体的样子,让他心里有小小的不愉快。
眼下,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胸口不均匀地起伏着,那腕上的白纱布晕出几团血渍来,给她这苍白的形象增添了几分凄艳哀怨。
贲允炎觉得心里某处被一根手指捅了一下,微微一动。
这样一个绝色女子,身世飘零,辗转流落异国他乡,孤单无依,又弱不禁风,想来似乎只有绝然赴死,才能保全她最后的清名。
一个悲情凄怨的美人儿,最能够勾起男人心中的怜惜。贲允炎虽是帝王身,到底年纪轻,也有男人那种怜玉惜花的保护**。
他想了想,回手召来连如山:“朕打算晋缪才人为美人,明儿回过太后,就赐封诏吧。”
内宫里的女人,不都是这样吗?地位越高,就越是受人尊待,日子也会好过。等她醒了,他想要告诉她,他不缺她这一个侍寝的女人,她应该珍惜自己这条命。
可他话音才落,连如山刚刚应了一个“是”,躺在床上一直未动的缪凤舞,突然睁开了眼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伏跪在贲允炎面前:“皇上若是可怜奴婢,就赐奴婢一死吧。”
贲允炎本来还打算扶她一把,一听这话,那温和的表情冻在脸上,滞了一下,霍然起身:“连如山!传朕的旨意,擢封缪美人为容华,赐住闲云居静心养伤。”
他的声音里透着火气,撂下这一道旨意后,抬脚就往出走。
“哎呀!”这一会儿功夫,竟然连升了两级,连如山知道贲允炎被激恼了,无奈地冲着缪凤舞摇头,“才人这是何苦?怎么就不识得皇上的一片好心?嗨!”
缪凤舞求死不成,竟然又被晋位。她趴伏在床上,回味着贲允炎刚刚那种被伤了自尊的表情,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又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