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了!
我哀求的看向雪儿,还没开口,雪儿已经看出我的打算,叹息一声,轻描淡写的说道,“你逃不出去的,阿成在楼下呢!”
见我不懂,雪儿耐心解释道,“每天这个时候,阿成都会在楼下吃早餐,就在一楼的门口那里,你一出门,他就看见你了,你逃不出去的!”
她的话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她看着我,笑了笑,“更何况,你一逃,谁都知道是我打开的门,你跑了,受罪的就是我,所以,你也别想着说服我放了你,没用的。”
我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抽了个干净,有气无力的缩在角落里,看我恹恹的,雪儿端了粥递到我面前,“喝吧,喝了粥就吃药。”
白粥清甜的糯香,丝丝缕缕的钻入我的鼻孔里,我很想有骨气的打掉她的粥,但饿得头晕眼花的我,并不像我自己想象的那么有骨气,我看着那碗粥,拼命和饥饿的自己做对抗。
“快喝吧,再不吃点东西,你撑不下去,无论多难,无论受了多少苦,总得要活着,对不对?”
雪儿的声音褪去了一丝清冷,透着浅得难以察觉的温柔和悲悯,此时此刻的她,和记忆中的姐姐完美的重合。
我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我接过粥,小口小口的喝着,饿了五天五夜的我,这么一碗白粥,没有放糖,也没有加作料,却是我吃过的最美味最香甜的食物。
眼泪落进粥里,无声无息,喝到最后,白粥居然有点咸,有点苦涩,像眼泪的味道。
雪儿一直没有说话,等我喝完粥,她安静的递给我一张纸巾,“擦掉眼泪吧,在这里,眼泪最不值钱,要是让红姐看见了,会骂你晦气的。”
“雪儿姐姐,你知道吗?我也有一个姐姐,十三岁那年,我考上了县里最好的初中,家里没有钱,不让我读书,我躲在被子里哭,姐姐对我说,别哭了,姐姐会让你上学的。”
不知是这碗白粥勾起了我心底脆弱的情绪,还是雪儿太像姐姐了,让我忍不住打开心扉。
“姐姐没有骗我,她去县城里挣钱供我读书,从十三岁到十八岁,五年的时间,姐姐挣了不少钱,她让家里盖了瓦房,还帮大哥娶了媳妇,可是,我上高三时,姐姐病了,所有人都说姐姐得了脏病,说姐姐是坏女人。”
“姐姐从没有辩解,她柔顺的承受着一切咒骂和侮辱,她不管身上的病,偷偷藏下钱来给我,让我坚持到高考,一定要考上大学,走出大山,做一个有本事的人。”
雪儿安静的听着我的诉说,漂亮白皙的脸上,似乎有些哀伤。
“可是,我辜负了姐姐,爸爸不准我读书,逼着我走姐姐的路,我不肯,偷偷逃了出来,我想要工作挣钱养活自己,供妹妹读书,我想要通过努力,过上我想要的生活。”
我握紧了拳头,坚定的说道,“我不会走姐姐的绝路,我不会出卖自己!永远不会!”
雪儿久久没有说话,她始终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坚定的说出永远不会出卖自己时,她眼里闪过一道光,那光芒飞逝得太快,我来不及看清里面隐藏的悲哀和同情。
“吃药吧,吃了药,你的烧就会退了,你年轻身体好,很快会好起来的。”
雪儿轻声说着,我听话的吃了药。
人在绝境,只要对方给予一点点温暖,就会忍不住靠近,我不知道对雪儿说出心里话是好是坏,但再坏,还能比现在更坏吗?
雪儿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我看着那扇门,再次缓缓关上,在它变成一条缝时,门再次被打开,雪儿目光复杂的望着我,“你姐姐的病好了吗?”
我沉默了许久,耗尽了一身气力,才能把那句话说出口,“在一个下着大雪的晚上,姐姐投河死了。”
姐姐是我心上最深的痛,我用了很多年,依然无法平静的面对她的死亡,每每想起那个雪夜,她绝望的走进河里,我就心如刀割。
雪儿沉默了,不知是同情姐姐悲惨的命运,还是大家都是做那种事的,令她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情愫,她漂亮白皙的脸上,神情很沉重。
“雪儿,你在做什么?”
外面突然传来红姐的厉喝,一阵高跟鞋尖细清脆的响声传来,红姐已经冲到门口,她扬手一巴掌打在雪儿脸上,雪儿白皙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红姐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雪儿脸上,她气势汹汹的骂道,“说!你是不是想放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