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条小船上,阮奕在一头,韩盛在另一头,撑船的人是青木。
韩盛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口中也塞着布条,动弹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方才褚进见到一道跳船的人是韩盛,并不是长翼。
“有丰巳呈和长翼在,会把赵锦诺安全带走,眼下,都不要落在对方手中才安稳。”青木话惯来不多。
阮奕点头,只是想起今日阿玉才同他说起的有身孕。
若不是他在南顺身陷囹圄,也不会牵连到阿玉到南顺……
阮奕攥紧双手,望着江面上的火光冲天慢慢消失在眼界,眸光黯沉。
……
另一路,长翼同身边两个暗卫也下了小船。
先前暗卫是同他道,阮奕和赵锦诺分别同青木和丰巳呈上了小船,他们也当速离。
见长翼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那两艘大船,身侧的暗卫提醒,“大人不可轻举妄动,大人的身份特殊,牵连胜广,此时大人不当再露面,将陛下和西秦牵连进去,大人,不如等先寻到安稳之处,再做打算。”
长翼微微颔首。
这一宿,似是过得尤其漫长,如今小船各自奔向各处,何早前预计得更是不同。
长翼垂眸敛目,原本他是想早些回西秦的,阿媛临盆在即,心中却担心阿玉安危,他亲自来一趟,阿媛才能放心。
眼下,怕是要推迟回西秦的时日。
……
赵锦诺,丰巳呈,褚进三人靠岸。
靠岸处,似是一个渔村。
三人衣裳虽未湿透,但是一整夜后,都很乏力。
下船的时候,赵锦诺脚下微软,丰巳呈眼疾手快托住,褚进骇然,“赵锦诺。”
“寻大夫!”丰巳呈呲牙。
……
“家中女眷有三四个月身孕,还如此折腾,就不怕胎儿保不住吗?”大夫摇头。
丰巳呈和褚进都愣住,身……身孕……
既而都伸手捂住嘴角。
大夫怪异看着他二人,“你们……不知道吗?你们不是她家中的人吗?”
两人都摇头,不对,既而又都点头。
大夫拢眉,心中似是迟疑可是要报官。
丰巳呈率先道,“我是她小姨。”
褚进道,“我是她夫君的弟弟。”
大夫还是将信将疑。
丰巳呈笑道,“我们在路上走散了,她又晕倒,我们怪担心的,大夫,大人和孩子都没事吧?”
丰巳呈是担心赵锦诺。
大夫见他二人目光中略微迟疑,捋了捋胡须道,“看脉象,一直精神紧张,又没怎么休息好,有些吃不消,好在身子底子好,没什么大碍,但这几日需好好将息着,别再折腾了,再折腾,怕孩子保不住。”
大夫并非危言耸听。
丰巳呈和褚进对视一眼,两颗心似是都悬起来,怎么可能不折腾,更何况,还不能在此处久留……
“多谢大夫。”丰巳呈还是出声。
大夫道了声,“我去开些安胎药,你们稍等。”
丰巳呈和褚进两人点头。
待得大夫离开,褚进问道,“丰叔叔,真留下来吗?”
丰巳呈摇头,“不行,若是被南顺的人发现,会更危险。”
褚进也点头,“那等大夫取了药来,带上锦诺走。”
丰巳呈赞同。
安胎药并非不常见的药材,大夫这一趟去的时间稍有些久,丰巳呈心中起疑,褚进起身,“我去看看。”
只是刚走出屋中一步,便见苑门口已被禁军围上,大夫正在同禁军说着什么,正好见到他,为首那人喊了声,“拿下!”
褚进转身回了屋中,阖上门,“丰叔叔,快走,是禁军来了。”
丰巳呈一惊,褚进上前,“赵锦诺和我都走不了,丰叔叔,你从后窗走,想办法和长翼,青木大人联系上,我们不能都在这里。”
丰巳呈咬牙,看了赵锦诺一眼,还是掀起窗户跳了出去。
等禁军冲进来的时候,丰巳呈已离开。
赵锦诺惊醒。
褚进拔剑护在赵锦诺身前,“锦诺,我们被人发现了,丰叔叔先逃出去,见机行事。”
赵锦诺眉头微微皱了皱。
禁军已冲进屋中,但并未动弹,缓缓地,一袭华衣锦袍入内,淡声道,“公子若,又见面了。”
赵锦诺蹙起的眉头拢得更紧。
朝帝。
褚进已经被扣下,禁军跟前,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被挣扎着带了出去。
朝帝也不上前,在屋中的案几前落座,翻起茶杯,轻抿一口,“大夫说,你有三四月身孕了……”
赵锦诺没有应声。
朝帝又摇了摇头,“我原本以为这里的人是阮奕和你……”
因为以为阮奕,所以才亲自到,知晓前因后果的赵锦诺,脑海中飞快计量着,那说明阮奕还不在朝帝手中。
赵锦诺深吸一口气,她知晓朝帝要抓阮奕的原因,也知晓朝帝的秘密,朝帝会留阮奕,但未必会留她,眼下阮奕不在朝帝手中,她要想办法暂时保住自己和孩子……
赵锦诺看向朝帝,淡声道,“陛下一心要想阮奕留在南顺,是因为阮奕日后在苍月会做宰相,还会取下长风南部十二城与南顺北部六城吗?”
朝帝握紧茶杯的手紧了紧,抬眸看她的眼中多了几分探究。
赵锦诺好好把握这份探究,“我早前一直在想,阮奕怎么那么赶巧,会撞上那时候的暴风雨,后来想起,似是那个时间点上,应当有一场暴风雨,只是因为时间久了,有些不记得了,但陛下肯定记得吧……”
朝帝目光死死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赵锦诺淡声笑道,“陛下心中难道就不好奇,在慈州都屯兵久矣,为何顺帝还活着?”
朝帝目光微敛,余光朝周遭看去。
周围禁军会意都出了屋去。
朝帝凌目,语气不似早前沉稳淡定,“赵锦诺,你想说什么?”
赵锦诺应道,“不如陛下猜一猜,重回一次的人是不是只有陛下一个?”
朝帝嘴角微微勾了勾,分明咬牙切齿,却还是在笑,“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