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起大落,田秉想哭又想笑,颤抖着嘴唇看向左后方——邵璟和田幼薇并肩而立,二人手里各拿着一面铜锣。
刚才敲锣嚷嚷的,正是他二人。
凉棚里死一般的静寂。
半晌,吴十八小声道:“国公爷?”
绿衣少年缓缓抬起眼来,定定地看向吴十八。
吴十八等人觉着他大概是被吓傻了,解气又不敢出声,全都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看。
沉默的尴尬弥漫开来。
忽听小虫痛心疾首地叫道:“不好!阿薇做的凉面被打翻在地上了!好可惜啊!”
众人纷纷回眸,但见小虫朝着地上一盆凉面扑过去,又馋又可惜,一边拣一边骂:“不爱惜粮食,要被雷劈的!”
“走!”绿衣少年终于回神,阴沉沉地看了吴十八等人一眼,转身往外。
走到门口,恰好看到邵璟和田幼薇,就又冷冰冰地扫了二人一眼,继续前行。
却听邵璟大声道:“贵人,您可有仇家?”
绿衣少年顿住脚,却未回头,那宦官阴沉沉地道:“小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邵璟不以为然,叫道:“刚才有人在外嚷嚷,煽动赌客围攻贵人,这得多大的仇!”
田幼薇也道:“若非我们机智,今日在场的人都得不了好!可见贵人那位仇家用心之毒之狠非同一般,贵人千万要当心啊!”
绿衣少年沉默地扬长而去。
田秉长出一口气,汗湿衣衫,对着邵璟和田幼薇道:“多亏你们机智。”
刚才那一席话不但洗清了田家的嫌疑,还卖了个人情,当然,那个什么尚国公接不接这人情又是另一说了。
邵璟将田幼薇手中的铜锣接过来拎着,问道:“大家都还好吧?”
白师傅点点头,并不多话,招呼着小虫就走了。
众人缓过气来,一个少年小声道:“十八哥,听说这位心胸狭窄,受此惊吓暗算,不知会不会因此迁怒我们。”
吴十八也很不安,勉强安慰道:“不知者无罪,我们之前不知他是谁,只和他的手下动了手,并未危及到他,应该不会吧。”
田秉听到这里,深深一揖:“都是为我家的事才拖累了各位,各位不如立刻回去,这里的事不用管了。”
吴十八道:“不能半途而废……”
话未说完,就有两只手轻扯他的袖子,正是随他一同前来的两个少年。
少年人做事但凭一腔热血,冲动过后才知害怕。
倘若只是他们几个和宦官之间冲突一二,那也算不得什么,因为说起来只是少年意气,争强斗狠而已。
但后来发生了赌徒围堵冲击的事,那就非同小可了。
若被迁怒,少不得家中也要受到牵连。
吴十八那句“只剩最后一场赛事,不如打完”的话断在了喉咙里。
然而终究是觉得丢脸过意不去,脸红得如同火烧一般,不敢看向田秉等人。
邵璟上前,将两条长长的手臂勾住吴十八和另一个少年的脖子,笑道:“事出意外,各位哥哥还是先回家去告知长辈做准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