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家爷们儿全都没听说过这件事,沈清慧无端提来,还是令他们意外的——好你个周学谦,来我们家借住一段日子,不声不响地把我家妹子拐跑了。
但是和沈清月亲近的沈正章、沈清舟兄妹两个,则是大吃一惊,有些受了惊吓,他俩压根没听说过此事,即便是有此事,现在也还不到时候吧!沈清慧这会子提起来,那不是坏了沈清月和周学谦的名声吗?
兄妹两个捏了一把冷汗,沈清舟未出阁,自是不好替沈清月开口说此事,沈正章正要端着兄长的身份开口轻斥沈清慧,沈清月就先声夺人,冷冷地回了一句:“慧姐儿,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跑到兄弟姊妹和客人跟前饶舌?上次老夫人罚你抄佛经、禁足,想来还是没叫你长记性?”
一个快出阁的姑娘,被罚抄佛经和禁足,十分丢人,沈清月提起这个,如同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沈清慧往凳子上一缩肩膀,这一次的事不是沈清妍告诉她的,是她自己心心念念着周家表哥,四处打听来的,不过她听沈清妍分析过了,此事还没有眉目,话已经传开了,惹恼了周家姑姑,若是当众提出来,搅和了此事,便可彻底掐断了沈清月的念想。
她心里虽怕沈清月凌厉眼光和狠辣手段,还是壮着胆子道:“这不是喜事吗?姐姐要是订了亲,妹妹替你高兴不行吗?”
沈清月冷淡地瞥了沈清慧一眼,道:“你年纪不小了,赶紧改掉喜欢传子虚乌有的话的坏毛病。”
嚼舌根,妇德有损,好人家稍加打听,就不会要这样的姑娘!
沈清慧心里有点儿高兴周学谦和沈清月没有定亲,可脸上却火辣辣的,硬着头皮受着众人诧异中带着点轻蔑的目光。
周学谦心底一凉,他嘴唇微颤,难道他去考试的那几天,沈家私底下传了这样的话,所以沈清月待他冷淡是为了避嫌吗?
他又想起了母亲的手段,更是冷汗涔涔,心如刀绞,母亲不会私底下来找过沈清月了罢!难怪她那样对他……她是不是受了母亲的责难?
沈清慧嘟哝着辩驳道:“我又没有传!我只是听说了,同姐姐求证一下,这也不行吗?”
沈清月直起身子,厉声道:“你若私下说,那是求证,当众说,那便是污蔑。刀,有时不足以杀人,人言,却可要人性命。我现在告诉你——没有的事儿。你若再传,便是存心弑姐,不仁不义,可听明白了?”
她这话不止是说给沈清慧听的,也是说给周学谦听的。
周学谦脑子轰然作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脖子根都是凉的,他两手拳头紧攥如铁,额上冷汗直冒。
他如何不明白,沈清月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了,她这样柔中带刚的女子,时刻记得生母忌日,又孝顺长辈,识大体,只怕是在他母亲处受了大委屈,才会这样决绝。
周学谦不知道事情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但他终究不忍看见沈清月受欺负,他眨了眨眼,喉咙干涩地咽了咽,顺着她的话,冷漠地同沈清慧道:“二表妹说的是,三表妹,谨言慎行,莫要出口令人不齿之言。”
沈清慧眼泪就要逼出来了,周学谦怎么能说她“卑劣”呢!
她死死地咬着唇,猛然起身跑了出去。
沈清月该说的都说完了,她起身福一福身子,大步走了。
她不禁庆幸,还好赶在周学谦开口之前说清楚了,否则他若承认或是态度暧昧不明说,将来两人不成良缘,旁人只怕要传闲话,依他的性子,必不会让她受委屈,若叫他一人揽下坏名声,她于心何忍。
这件事至少没有伤到周学谦的名声,沈清月还是知足了。
书房里,气氛沉闷了下来,周学谦待不下去了,他苍白着面色,推脱着了风寒,赶回家去了。
书房里的其他人,渐渐也都散了。
沈正章与沈清舟,还有繁哥儿,三个一道回了同心堂。
顾淮辞别了沈家人,便收拾东西回去了,顾三又在他家中。
二人坐下喝茶,顾三扫着顾淮的眼角眉梢,调侃道:“哟,怀先这是提早为金榜题名而有一丝丝的喜悦和五味杂陈吗?”
顾淮冷淡地抿了口茶水,道:“没什么可喜的,中状元又如何?又不代表就一步登天了。”
顾三撇撇嘴,道:“几时回去?怎么老叫我三催四请,四妹妹都要把我耳朵吵出茧子来了。”
顾淮皱了皱眉,道:“你知道的……”
顾三忙叫他打住,轻哼一声道:“四妹妹是娇纵了些,对你可是一片真心。你说女子要聪明果敢,刚强果断,我就问你,内宅里边,这样的姑娘上哪里去找?你不如喜欢男人算了,还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