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花丛中,朝他招手:“洛北洛北你看,昨晚玫瑰开了!”
那都是很久以前了,后来……后来都只剩下影子,无声无息地浮在空中,和空气一样透明,也和空气一样,不引人注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被从这个家里抹去的呢?是从宝宝生病开始,还是从宝宝被鉴定和他DNA不符开始?
胡洛北抱住头,他不记得了,他也不想记得!
他只记得莫子茜最后奋力把月牙儿还给他,她说“我没想伤害月牙儿”,她说“我只想和你对话”……如果不是月牙儿脚滑遇险,她最后,想和他说的,到底是什么话?——他不知道。
但是有人应该知道。
不对,他为什么要知道!那个女人——她死了他为什么要这么难过?那个女人她背着他偷人!她生了别人的儿子,还栽赃给他,要不是宝宝得了遗传病,他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给别人养了三年儿子!
对,他为什么要这么伤心,这么难过,以至于浑浑噩噩地睡了好几天?他不该高兴吗?他不该高兴得跳起来开瓶酒庆祝一下吗!胡洛北看着空空如也的天花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那头战战兢兢地说:“院、院长……需要您签个字。”
“什么字?”
“您的夫人……火化。”最后两个字,医生快要哭出来了,然后就听到“砰”地一声,胡洛北把手机扔了出去,砸在墙上。
医生抱着文件夹在胡宅门口瑟瑟发抖: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他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郑、郑小姐,我求你了,你来一趟吧……”
半个小时之后,被胡洛北狠狠砸在墙上,却还坚强地活着的手机里传达出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爸爸、爸爸月牙儿来看你了!”
“爸爸你在吗?”
“爸爸!”小女孩的声音从开始的甜蜜,到带上了一丝忧虑。
手机里久久没有人回话,牵着月牙儿的郑司音不耐烦地跺了跺脚,叱责小医生说:“就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洛北平时好吃好喝养着你们到底有什么用!”
这时候门无声无息地开了,郑司音抬头一看,吓了一跳:“你、你是……洛北?你怎么、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不过几天不见,素来以风流倜傥著称的胡洛北胡院长,竟然穿了皱巴巴一身不知道几天没有换过的睡衣,满脸胡茬,眼窝深深陷了下去,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可怕。
月牙儿却直扑了上去,哭着喊:“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胡洛北弯腰抱起月牙儿,转身进了门,却把郑司音和小医生关在了门外。
“洛北、洛北!”郑司音急得猛按门铃,但是门里跟死了一样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