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妇女一说,其他债主纷纷嚷了起来:“是呀,就欠我八百块钱,也是时候该了了。”
“还有在我店里赊的账,都是一些小钱,哥儿,你也一块儿给了吧?”
“大伙儿都不容易,要不是看在向先生以前经常帮助咱们,我也不借这个钱。”
“老向啊,你也知道这两年我家的情况,上次泥石流,把我一大片的花田全部埋了,上个月家里老母猪还难产死了,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这才腆着脸过来跟你开这个口。”
“我家老三今年要娶媳妇儿,对方开出十五万八的彩礼,我这钱还不知道从哪儿来呢。”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和王有财嚣张跋扈讨债的姿态不同,他们主要是在哭惨。
既然姿态不同,向天歌的方式也不能太强硬,毕竟大伙儿当初借钱给老头,也是出于一番好心,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人情在的。
乡村社会,人际关系主要还是通过人情联结的,要是伤了人情,以后就会遭受村民的排挤,谁也不愿意跟他家来往了。
“大伙儿都静一静,听我说一句。”向天歌走了过来,站在众人面前,“欠你们的钱,我一定会还。如果大伙儿相信我,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保证把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们。”
众人窃窃私语,毕竟向家欠下多少债务,众人之间都已通过气,要想一个星期把债清了,痴人说梦吧!
刘麻子轻轻咳了一下,说道:“天歌,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空口无凭,一个星期之后你们要是再还不出钱,又当如何?你们家的债都是陈年旧账了,一拖再拖,大伙儿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实在是耗不起呀!”
“我可以给你们立个字据,如果一个星期之后,我还不上钱,我家还有一些小产业,再不济还留了这一栋小瓦房,到时变卖了也把钱给你们。”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刘麻子也不好再相逼了,毕竟乡里乡亲的,让人变卖家产和房子抵债,这就有些不近人情了,说道:“好,天歌,就凭你这句话,字据就不用立了。我想向先生是读书人,一诺千金,说过的话自然是不会反悔的。”
刘麻子是个人精,他是信不过向天歌的,一来向天歌年纪太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做的承诺也没什么说服力;二来这家伙之前还干过杀人的勾当,出于村民狭隘的偏见,对他的人品也不敢太有信心。
所以他就把向天歌做的承诺直接转嫁在向二山身上,向二山一向爱惜羽毛,注重名声,人品素来是有保证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把钱借给他了。
向二山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天歌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我向二山是外来人,承蒙各位乡亲不弃,才在梁庄立足,不敢背德伤了各位的深情厚谊。一个星期以后,如果不能还钱,我们一家从此离开梁庄,留下的产业和房子,任由各位处理。”
这话说得太重,刘麻子倒有一些难堪了,向先生是读书人,面皮薄,自己带着这么多人上门讨债,未免让人面上过不去,心里也有一些愧疚,起身笑道:“向先生,那么……我们就不叨扰了。”
“我送你们。”向二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送着众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