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大震,就连声音都是变了;“皇帝是听谁说的?”
周景泰见状,遂是道;“母后无需问朕是从何得知此事,母后只消告诉朕,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徐靖心乱如麻,当日姚芸儿进京时,凌肃只道她是自己流落在民间的女儿,从不曾将姚芸儿嫁过人,并是袁崇武爱妾的事情透露出去,凌家军向来军纪严厉,既然主帅下令命诸人封口,定是无人敢泄露的,可如今,周景泰却偏偏知晓了此事!
望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徐靖移开眸光,一时心头五味纷杂,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隔了许久,徐靖方才点了点头,哑声道;“不错,思柔的确曾是袁崇武的女人,可那些都已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她是南陵王的女儿,也是薛将军未过门的妻子。”
周景泰黑眸幽暗,俊朗的容颜隐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用深沉的声音,一字字道;“既如此,朕有一计,还望母后成全。”
“你要做什么?”徐靖心头一跳,一句话脱口而出。
“朕会命使者去池州与袁崇武面谈,并将孩儿的手书带去,只要他愿意归顺朝廷,孩儿便将他封为岭南王,岭南军士兵人人赐以田地银两,让他们回乡,过回他们从前的日子。”
徐靖凝视着儿子的面庞,稳住自己的心神,道;“说下去。”
“朕还会允他自治岭南,并将思柔公主,一并送回他身边。”
徐靖听着儿子说完,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想也未想,便是喝道;“不!思柔决不能回他身边去!皇帝,如此种种不过是你的缓兵之计,有朝一日,待你腾出手来,定然还是会将袁崇武置于死地,到了那时,你要思柔如何自处?更何况,朝廷已是昭告天下,将她赐给薛湛为妻!”
“既然母后知道是缓兵之计,便应该知晓儿子绝不会将自己的亲妹子送到反贼手中,眼下,唯有拉拢袁崇武,安抚住慕家,才能保我大周江山!”
其他的话徐靖都是没有听清,唯有那一句“儿子绝不会将自己的亲妹子送到反贼手中”她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当下,徐靖的脸惨白如雪,在无人色,只喃喃道;“你都知道了?”
周景泰面色淡然,侧开眸子,道;“朕只知道,凌肃乃我大周功臣,他的女儿,既然是母后义女,便与朕的亲妹子毫无二致。”
徐靖的身子抑制不住的哆嗦,她向来了解这个儿子,知晓他心思深沉,这一点像他的父亲,就连到了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与凌肃的事他究竟是知道了多少,当下,徐靖心如藕节,一面是儿子,另一面却是女儿,只让她心里乱滔滔的,混沌到了极点。
周景泰舀起一勺雪绒羹,对着母亲道;“明日,朕便会命使者赶往池州,只消袁崇武答应归顺,无论他要什么,朕都愿意给他,也希望母亲到时,能够以大局为重。”
徐靖一震,眼前的男子分明是自己的亲儿,可她竟觉得他这般陌生,嗓子里更是如同被东西堵住了一般,久久说不出话来。
因着前线军情紧急,这一年的京城亦是萧索沉闷,眼见着到了年关,宫里也是一片的压抑,各宫各殿都是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喜庆。
姚芸儿自天冷后,便是一直待在荷香殿中,极少出门,这一日,她独自一人在殿中做针线,待将一双护腰的垫子收了最后一针,又是细细的在上头绣了几朵小花,方才微微一笑,捧在怀里,打算为母亲送去。
披香殿的宫人看见她,刚要行礼,不待她们跪下,姚芸儿便是扶起她们的身子,微笑道;“我只是来看看母后,你们快别多礼。”
姚芸儿性子温顺,宫里的人都十分喜欢她,当即一个宫女便是笑眯眯道;“太后午睡刚起,正和徐姑姑在里头说话呢,公主此时进去正好。”
姚芸儿亦是一笑,也没让人通传,只轻手轻脚的向着里头走去。
“小姐,皇上的意思,倒是要假意招拢岭南军,等日后寻到机会,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蓦然,这句话传进了姚芸儿耳中,只让她心头一窒,那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不错,皇帝如今已是派了使者,去池州与袁崇武商谈此事,皇帝许他做岭南王,并分给他们田地和银两,甚至还要将芸儿送给他,想必如此,那袁崇武也定是不会拒绝。”
“皇帝此意不过是令袁崇武与慕家断盟,若等他一旦归顺了朝廷,怕是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