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时失血过多,是长期服用了活血化瘀的药,比如……当归一类的药材。这当归若是平时吃,的确是一味补药,当孕妇却是不能吃的。”
“黄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苏棠皱眉看着她问,“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
苏夫人却抢先说:“你待她不薄吗?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我与你父亲都知道。你性情暴躁,常常动怒的时候都会随意打骂奴才。想来,定是你平素待她太差劲了,她才会想着要害你。”
“不过……黄连,她再怎么脾气不好,到底是主子。你一个奴才竟然起了谋害主子的心,实在是十恶不赦。”
“棠儿,你不必担心,这事儿,我会替你做主的。今儿是你父亲寿宴,至少得顾及你父亲面子,不能闹得太过。等明儿,明儿一早,我便将这丫头卖掉。”
黄连抱着苏夫人腿哭:“夫人,是您让奴婢那样做的啊,您让奴婢害的大小姐。”
“闭嘴!”苏夫人瞪眼恐吓。
岳夫人却笑着:“苏夫人这是心虚了吗?怎么不让这奴才将话说完?”
黄连可能也反应过来,若是此刻再不将全部的真相说出来,那么她很可能小命不保。
“是夫人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大小姐并非夫人亲生的女儿,夫人表面上装着对大小姐很好的样子,其实她是故意的,故意想将大小姐养成那种嚣张蛮横的性子。夫人说,大小姐越是不成体统,二小姐在她的对比下,就越是显得温婉贤良。”
“可是夫人没有想到,大小姐她……她竟然会做了霍伯府的夫人,而且,还害得二小姐受到连累损了清誉。夫人心里恨毒了大小姐,便安排奴婢在大小姐身边,让奴婢寻着机会陷害大小姐。”
“还有这□□……岳夫人说的没错,这□□是夫人给的,夫人让奴婢继续毒死大小姐。大小姐,奴婢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奴婢没有撒谎。”
苏棠拍拍她肩膀:“我信你。”
苏夫人却笑着说:“你们是主仆,联手演的这场好戏。棠儿,我待你那么好,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苏棠皱着秀气的眉,认真说:“您还要抵赖到什么时候?我想,方才你让黄连毒害我的事儿,肯定不止岳夫人一人听到了。苏夫人,难道真的想我与你对簿公堂吗?”
“我不怕的。”苏棠一脸信心。
苏夫人一怔,竟然有些被苏棠的眼神惊着了。
“出了什么事?”苏通负手立在院子门口。
他听家仆说后院吵了起来,这才急匆匆赶了来。
而且不喜欢她的是老夫人,又不是太夫人。所以,太夫人派过来的人,她暂且还是放心的。
而这个黄连……
黄连的确是原主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没错,但是这原主并非苏夫人亲生的,而且据她揣摩推断,这个苏夫人,想必是根本不喜欢原主这个继女的。她坐月子间,那苏夫人来过一两回,她们打过交道。
苏棠研究生毕业后就自己做生意,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一些。看人,她还是看得蛮准的。
这个苏夫人,的确很会做面子功夫,其实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狐狸。戴着伪善的面具,做戏给所有人看呢。也就原主傻,可能到死都不知道,真正害死她的人,其实就是她那个所谓的“仁义善良”的继母。
苏棠想着,既是暂且占了人家身子,且又有时间跟能力帮她这个忙,不如就陪那个伪善的苏夫人玩一玩好了。
屋里丫头们都走了,就只剩下枸杞。
苏棠将枸杞叫到身边,问她:“我一个月前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到了吗?”
枸杞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微黑,骨架大,个头也高,往那里一站,五大三粗的像头熊。平时话也少,只晓得干活,只在苏棠问她话的时候,她才会多说几句话。
“奴婢查到了,在夫人临近生产那几日,黄连的确有去外面药铺买过当归,奴婢也按着夫人吩咐的去做了。”
苏棠交代什么,枸杞就做什么。苏棠问什么,枸杞就答什么。至于别的,苏棠不说,枸杞便是心中有疑惑,也不会问出来。
这样的下属,苏棠是再喜欢不过的了。
“枸杞,你做得很好。”苏棠心中高兴,便笑着夸了她几句,顺便也不忘再拍几句太夫人的马屁,“不愧是太夫人亲自□□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还是祖母老人家疼我,派了你这么得力的助手来帮我。”
“有你在,往后我可得省多少心啊。”
枸杞可能从来没有被主子这样夸过吧,微黑的双颊竟然泛起一丝红晕来,搓着手说:“这是奴婢分内的事情,不值当夫人这样夸奴婢。夫人往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奴婢就好。”
苏棠拍了拍自己旁边:“你坐下来说话吧。”
枸杞受宠若惊:“这可使不得,奴婢怎么敢与夫人同坐,使不得的。”
苏棠想着,入乡随俗,这古人自有古人的规矩,那便按着他们的规矩来好了。
不过,苏棠想着既然是要重用枸杞,那自然是要贴心一些。多关心一下她家里的情况,给与她一定关怀,她自然就会更对自己掏心掏肺。
“我记得你说过,是很小就来霍家做丫头的。你家是哪儿的,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
枸杞如实说:“我是十岁被父母卖进来的,家里有一个兄长一个妹妹。兄长早成年娶了媳妇生了娃,妹妹还小,今年才十二岁。奴婢祖上就是京城的,只是家里穷,父母这才卖了我,好拿钱给哥哥娶媳妇。”
苏棠心冷不丁拎了下,总觉得这古代的女人不容易。
“你我既做了主仆,那便是缘分一场。往后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与我说。我若是能帮你的,肯定会帮你。”
“多谢夫人厚爱。”
“时间不早了,你去歇着吧。”
“奴婢先伺候夫人歇下吧。”枸杞扶着苏棠进了内室去,替苏棠铺好被褥放下帷帐后,这才吹了灯离开。
外间很快传来了枸杞轻微的鼾声,但苏棠却辗转难眠,怎么都睡不着。
听霍令俨今天的意思,这门亲事是陛下的旨意,想来是离是和,根本由不得他们做主。难道,她要寻个机会自己悄悄溜走吗?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她逃了,就是违抗圣旨,不管跑到哪里去,都得被逮回来。到时候,怕是会连性命都不保吧?
可如果不离开,这霍令俨也不是良人啊,她跟着他,迟早也得完蛋。
旁人或许不知道,可她知道啊,这位霍伯爷,心可大着呢,人家可根本不会安于现状的。如今不过是形势所逼,他没办法,不得不向权势低头。
可将来只要他抓住了机会,整个京城整个大荣王朝、甚至是整个天下,都得被他搅得天翻地覆,民不聊生。
他不是个好人,且对这原主也不是真心的。将来等他再度权势在握,他可是会亲自手刃发妻去抢夺别的女人的。
越是能忍的人,心思就越是可怕。
这几日苏棠精神状态都不是太好,常常失眠。霍令俨除了小南瓜百岁宴那日回过后院一趟,之后几日,一直都是歇在前面书房。
他不来,苏棠倒是也乐得安静。省得她来了,苏棠还得依着这里的规矩伺候他。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这日霍家忽然收到了苏家递过来的请帖。
如今霍家内宅的一应大小事务,仍还是老夫人在打理。所以,这请帖也是直接递去了老夫人那里,苏棠并不知情。
次日一早,苏棠还如往常一样去给老夫人请安。
她因为生孩子的时候有血崩之势,导致生产完后,身子一直很虚弱。所以,这个月子时间坐得比较长。是太夫人吩咐的,让她身子调理好之前,可以不必请安。
所以,苏棠是一直到儿子过了百岁后,才去给太夫人老夫人请安的。
虽然常听府里的老人说,这伯府比起从前的侯府来,小了一半不止。但于苏棠来说,这伯府仍旧大得像是迷宫一样。出了他们三房的静轩阁,弯弯绕绕的,苏棠曾掐着指头大概算过,从静轩阁到老夫人的荣安堂,走路得有一刻钟时间。
从静轩阁往荣安堂去,途中得过一座拱形的小桥。苏棠领着丫鬟走上桥,却在桥的另外一头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
男子一身藏青色的长袍,侧对着苏棠,正望着湖面上已经开败了的荷花。苏棠仔细打量着男子,想着枸杞曾对她说过的话,她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位便是霍家二爷。
霍老夫人总共生了四个孩子,上面三个都是儿子,下头还有一个闺女,小名叫幸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