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桌用晚食,太子在前番宫宴中便与阿彩有过龃龉,这会儿便又不放过。”
“您的侄女秦婉婉又是煽风点火的个中高手,阿彩性子急自然不是对方,言语间直白便刺得太子不快。我亲眼见他从袖里射/出一枚白色弹丸,约莫小指甲盖大小入水即化,掉落的却是阿彩的汤碗中。我假意劝阿彩饮了这汤,实际上却是我的那一碗。这帕子便是为了解这疑惑,在将那碗下了药的汤还给太子之前便浸了一下,回府里找了相熟的大夫一瞧便有了蹊跷。”
裘礼烨眼下也有些忌惮,“那厮下的是何药?”
李梵音见这一问一答一如正轨,心下也舒了一口气。“一种来自宫里的哑药,不至于致命后半生却是张不开口了。”
裘礼烨单手握拳猛地锤击桌面,一想到裘彩撷同这事儿几乎擦肩而过他便心惊胆战,“何其歹毒用心!”
“更为巧合的是,若是要解这毒药那么药引中必有一味药叫忌柳,则为孩童的一双眼和一条舌捣成肉糊熬制而成。”
裘礼烨有颗七窍玲珑心,李梵音已然说道这个份上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怕这严子恒是他们的处心积虑的话,那么魏冉则完全是意外挑个软柿子捏罢了。李梵音先前提到秦婉婉他也有了自己的看法,怕是东宫阴差阳错饮了自己下药的汤当下便明白是中了毒,命令秦婉婉去做这挖人眼舌的事儿。
秦婉婉哪里知道那玉佩的重要性当做个诱饵送出去便引得魏冉到偏僻处做了那刽子手,这物阴差阳错到了裘彩撷的手里反而成了桎梏她的催命符。
只是这事儿如今倒是不好办了,既然是东宫相赠之物显然不单单是李梵音瞧见了。裘礼烨本是打算将这事儿禀知天家在做对峙,此番恐怕是东宫随手推托便能叫秦婉婉背了这罪名。更何况那厮原本打算加害的是裘彩撷,依着这歹毒用心又岂会轻易罢休,无论如何,裘礼烨之前即便是因为裘彩撷受制于东宫,这次他却是不想让步!
“裘相,这事儿一出我倒是思绪万千,也不想瞒你。不知裘相是否还记得天家中毒几欲病危的事儿。”
李梵音带给他的震撼是一个接一个,想起早些时候他有心求见倒都被他拒之门外,这会儿倒像是伏笔埋得够深了想要一次性揭开地爽快。裘礼烨心知李梵音未必存着好心思,这会儿倒是觉得这青年瞧事情的深邃和细致远远高于众人。
“我不说是因为这事儿原本对我不利,但对于裘相我却是信任的。”
裘礼烨勾了勾嘴唇不置可否。
“那导致天家中毒的香囊是我的。”李梵音顿了顿,果真瞧见了裘礼烨略带诧异的眼神,“只不过,动员大会后一日的宫宴中,这香囊便弄丢了。我曾在次日被五公主召唤入宫之后拜托五公主代为寻找,取回那物的时候五公主似乎同秦婉婉起了争执,这一度闹到天家跟前最后是东宫做了和事老将秦婉婉保了下来。”
“世子,我若插手这事儿却也不一定能将你完全摘出去,到时候势必连累到宁王府。”裘礼烨不卖他这个面子。
“裘相不会的,”李梵音微微笑了一下,他面容美极,不露齿笑的时候好似一尊玉佛,“秦婉婉是裘相府上亲眷,这香囊从消失到寻回隔了一日一夜足够做很多事情了。况且现下秦婉婉尚卷入了天龙寺这两起事件,追根问底起来裘相更是难择其就。”
裘礼烨只觉得面皮一紧,心说这厮的真实意图已经逐渐曝露了,这是要将他一道拉下水。
“裘相,那厮是否值得扶持尚是一个问题,单论天家那厮,若是知道参与谋害自己的人里头尚有这位会做何想?”李梵音再接再厉,“即便不作他想,今次能护得住阿彩一时,往后依着阿彩的性子定有犯在那厮手里的时候,怕是你我皆有三头六臂都未必能防得住这暗地里下手的。”
“你我?”裘礼烨嗤笑了一下,“微臣不敢同世子称‘你我’。”
值得合作是一回事儿,就此上一条船又是另一回事。选阵营这种事在天家尚在时去做,无疑是冒着杀头连坐的风险,即便在话头上裘礼烨也是保护得密不透风。
“如何不敢?裘相可还不明白我对阿彩的心思?亦或是明知故问装作糊涂,否则这浑水我何必来趟?”
这好似当头棒喝的一句话简直是叫裘礼烨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