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李春秋招了辆出租车,带着妻儿往家的方向回去。夜里,出租车的车灯照亮了前方的街道。
微微颠簸的车上,他们一家三口坐在后排车座上沉默着,李唐靠在姚兰身上,已经睡着了。
姚兰看了看身边的李春秋,问:“你今天怎么了?”
“怎么?”
“你有心事。”姚兰轻轻地说,“你不喜欢那个魏教授。为什么还要和他一起吃饭?”
“他那么热情,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姚兰琢磨了下,说:“我觉得我从来没见过他,我也没听你说起过这个人。”
“还在医学院的时候,我们俩一起写过一些论文。发表的时候,他把我的名字拿掉了。”李春秋微微地叹了口气,他的语气低沉,似乎像在说一件真的发生过的事情,“今天的热情,也许是在弥补当年的亏欠吧。”
姚兰一下子明白了,她握住李春秋的手:“这么说,他也算没有差劲儿到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别想它了。”
她故意说了一句:“咱们还得靠他买坐票呢。”
李春秋笑了笑,没说话。
突然,出租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停下了。
李春秋有些疑惑地看向司机:“怎么回事?”
司机瞅了瞅前方,说:“不知道,前面走不动了。”
李春秋探头向前望去,看见前面也堵了几辆车,而阻挡车辆通行的,是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
李春秋下了车,穿过拥堵车辆的缝隙,一路走到了前面。
“李大夫?”一位负责警戒的公安看到了他,跟他打了个招呼。
“出什么事了?”李春秋问。
“有人报警,前面垃圾箱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是个孩子。”
李春秋一愣:“孩子?”
公安点点头,然后给他指了个方向。李春秋朝着前面的垃圾桶走了过去,只见垃圾桶旁边,冰冷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张草席。
他慢慢蹲下身,心里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想揭开草席的手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慢把草席掀开。
果然,他一脸震惊地看到了上午他遇见的那个流浪儿的脸。
发生这么一个插曲,李春秋一路上心情都不太好,他们一家三口乘着出租车到了家门口,下了车,李春秋抱着李唐,和姚兰往家里走。
他把刚才的事情和姚兰说了,姚兰听后很是惊讶:“一个流浪儿?”
“嗯。那么小。太作孽了。”李春秋的情绪有些低落。
“你们说谁呢,爸爸?”李唐被他们的话吵醒了,柔柔地问着。
“没谁,刚才的一个人。”
李唐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他揉了揉眼睛,问:“流浪儿的意思,就是他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是吗?”
“是啊。”
“那美兮算吗?她没有妈妈。”
姚兰摸摸他的头:“傻孩子,她当然不算了。她有爸爸,还有家。”
突然,李春秋停了下来,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姚兰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李春秋把李唐递到姚兰怀里:“刚想起来,操作室的门钥匙还在我身上,小李晚上还得加班熬通宵。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他匆匆地走向了大街。
丁战国家,房间里的灯没有开。月光下,丁战国站在窗前,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李春秋独自离开,陷入了沉思。
哈尔滨育婴堂。这是一座高大的教会建筑,高高的穹顶之上矗立着一座十字架。耶稣孤独地挂在上面,悲悯地看着面前的这座城市。
“哈尔滨育婴堂”,几个石雕大字经历了多年的风吹日晒,挂满了风雨的痕迹。
片片雪花飘落,独自来到这里的李春秋,站在下面抬头看了看,然后迈步走上了台阶。
他找到了当年收养丁美兮的嬷嬷,询问起了当年的情况。
这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嬷嬷,她正在煮粥。
煮着杂粮粥的铁锅里咕嘟咕嘟此起彼伏地冒着泡,她坐在旁边,慢慢地用一把勺子搅着锅里的热粥:“再过几天就整整八年了。那么多孩子里头,她长得最漂亮。”
李春秋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嬷嬷回忆着:“她来的那天,和今天一样,我们刚好要施粥,过年嘛。她饿了一天,着急,让热粥把嘴都烫了,在我那屋哭了一宿。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拽着我,天亮了也不松手,她是把我当成她妈妈了。等她醒了,我才知道她叫丁美兮。”
“是她爸爸把她送来的吗?”李春秋问。
“不,接她走的是爸爸。送来的时候,是她妈妈。刚送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她们是娘儿俩。”见李春秋没明白,又补了一句:“美兮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她。”
“不像吗?”李春秋有些疑惑。
嬷嬷点点头:“她妈妈皮肤黑,个子也不高。这孩子投胎的时候会挑,长得全像她爸爸,这都是她妈妈自己说的。”
听到这里,李春秋微微皱了皱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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