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艾德里恩也为这件事做了许多夜无名英雄,幸而如今有了数学天才尼尼,不叫他去真是暴殄天物。老人给两位英武的骑士端上热饮,在氤氲漾起的雾气里微笑着建议说:“可以让尼尼去啊。他可以和奥诺德少爷一起坐马车去。”
利昂高高地扬起眉。“他?他能做什么?您还不如从圣殿里调一名书记官去。”他不太清楚宁宁在艾瑟尔府究竟是学习什么,他一直以为是认字读书。但艾瑟尔拿出一叠厚厚的羊皮纸——都是宁宁的卷子,被他工整地放在一起。他粗略地翻过一遍后,就冷着脸什么都不说了。
当然要是数学好的人还去做什么打打杀杀的骑士。财政官和书记官更有前途好吗。利昂的确对这两种需要拍马逢迎的职业嗤之以鼻,这不妨碍他明白这类人能起到什么作用。战争,原本就是烧钱和计算的游戏。他勉强垂死挣扎:“这样的人,能被您随便从厨房里捡到?”尽管他明白异人不可能会放这样的孩子过来,但谁知道呢?谁知道那些脑子里进水的野兽们会想些什么事。
艾瑟尔笑起来的说:“不是的,是从路边捡到的。”艾德里恩补充说:“感觉跟捡钱一样呢,真是幸运啊,奥诺德小少爷。”他们两个说着冷笑话,在利昂的黑脸面前,一起哈哈哈的笑起来。
宁宁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拉上了艾瑟尔的马车。艾瑟尔一个人的话必定骑马,但带着宁宁他就只好坐马车。艾瑟尔明白艾德里恩打的这个小算盘,他欣悦地接受了。而宁宁战战兢兢地面对着老管家那和蔼可亲的微笑,她不明白怎么事情突然又变成了这样。她明明不想和艾瑟尔接近,想尽量和他保持距离,而人们认为这是一种遗憾,而尽量照顾她的心情,给她制造机会。……艾德里恩说:“奥诺德少爷近来很劳累,他的伤还没好,春日祭前的事情又越来越多。你跟着他,让他多休息。”给她递了一大包伤药和疗养的圣水。
“暂时来做我的书记官怎么样,尼尼?”明月也和蔼可亲地说:“我会给你发工钱的。”
就算不发工钱,难道宁宁还能拒绝吗?宁宁只能用一个晚上熟悉那该死的“圣女的表格”——这也是小柔圣女来到这个异世界后,散下的另一件“神的恩泽”。宁宁真是奇怪,小柔怎么不干脆在这里推行阿拉伯数字呢,这样她就不用看这些繁琐的异世界数字,看得两眼发花。她不得不第二次留在艾瑟尔府,因为这些东西不能带出门,而看了一夜的名册。第二天,她憔悴地抱着墨水瓶、羽毛笔和一大堆羊皮纸卷,身上还背着装着水的皮囊和药物小包,在艾德里恩老管家的殷勤欢送下,爬上劳尔大叔的马车。
艾瑟尔已经在马车里等她,看着她笨拙地爬上来,帮忙接了点东西,面带微笑。“谢谢你,尼尼。”他坐在马车里,也是肩背挺直的挺拔,宁宁意识到她可能是第一次看到骑士坐在马车里,他高大的身躯似乎委屈得要缩在这里,即使他坐直了也不会碰到车顶,但看起来似乎就是这样。艾瑟尔的马车没有撒姆·威登的华丽,这和华丽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像是连棚顶,都禁锢了他的翱翔。
艾瑟尔给宁宁递了杯牛奶,和气地说:“冷吗?喝吧。”他当然不冷,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景象。马车开始骨碌碌地摇晃,颠簸在石路上。
自从宁宁来了后,艾瑟尔府常备牛奶。宁宁已经不知道要怎样感激这样的照顾。她小声低着头说:“谢谢,艾瑟尔大人。”她好歹忍住了没有下跪,只是抱着杯子,默默地缩到离艾瑟尔最远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