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庄笙已经吃过早餐,看完了书,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问她:“你在想什么?”
楼宁之把视线移到她脸上,说:“我有点儿累。”
“哪儿累?”
“腰酸。”
“昨晚太累了吗,我给你按按?”
楼宁之把被子拉下来,露出光着的背脊,庄笙给她套上睡衣,跪在她身边帮她按摩,楼宁之眼睛舒服得眯了起来。
“我在想一件事情。”楼宁之忽然说。
“什么事?”庄笙手上力用得重点了,楼宁之被按得又疼又舒服,叫了一声,说,“就是我这才十九岁,被折腾一晚上就这样了,要换一个三十岁的得成什么样啊?”
“三十岁的?那要看身体怎么样,韧带啊柔软度啊,都有关系。”
“要是那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呢,上学的时候天天在实验室呆着,工作了就天天在单位里呆着,唯一的爱好除了在家里宅着看电视就是出门逛街买衣服。”楼宁之说。
这个提示已经够明显了,庄笙一下就猜了出来,说:“你说的是你二姐吗?”
楼宁之猛点头。
庄笙根据自己对楼安之的印象,一丝担心浮上了脸庞:“你二姐的话,应该没有你身体好……吧?”
楼宁之说:“我也觉得是,我好歹年纪小,出去浪的时候也比她多。”
庄笙说:“但不用担心吧,你大姐有分寸的。”
“分寸?”楼宁之扭过头来,一脸“你怎么这么天真”的表情,道,“你知道昨晚上我大姐跟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
“我们不是十天后要回京吗?我大姐七天后出院,她说我们回京那天她正好从床上下来。”
庄笙:“………………”
她按摩着楼宁之腰的动作的动作顿了一下,难以置信说:“不至于吧?这也太夸张了点儿。”她和楼宁之最多也就一天没起过床。
“我大姐还说,要不是两人都有工作在身,她一个月都不下床。”
庄笙:“………………”
比不过比不过。
楼宁之说:“我现在很为我二姐担心啊,不行,我得给她提个醒。”
“你怎么提?”
“我给她发消息。”楼宁之撑起上身,庄笙看她吃力,帮她拿过来手机,楼宁之点开楼安之的头像,在输入框里噼里啪啦打下了一堆字,在即将发出去的前一秒,手收了回来,递给庄笙,说道,“你帮我看下,我这样说可以吗?”
庄笙看她的输入框里写着:【警报警报!大姐打算出院后让你三天下不来床,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二姐加油,我永远支持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你问我,我可以给你提供经验】
庄笙:“……”
楼宁之:“你看行吗?”
庄笙说:“我觉得不行。”
她把里面的字删掉,重新编辑:【二姐,离大姐出院还有一个星期啦,请你这个星期吃好喝好,注意锻炼身体,尤其是腰腿】
楼宁之乐道:“这个好。”
庄笙说:“那我发了?”
楼宁之说:“发吧发吧。”
庄笙想了想,把后面五个字删掉了,“这样呢?”
楼宁之说:“更好了,隐晦,我大姐也挑不出我通风报信的毛病。”
庄笙点击发送。
楼安之给楼宁之回复了一句:【???】
楼宁之:【听我的准没错儿】
楼安之:【你先顾好自己吧[微笑]】
楼宁之:【好心当成驴肝肺[微笑]】
楼安之:【[微笑]】
楼宁之:【[微笑]】
两人发了好几页的微笑,楼安之手撑在脸颊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叹完气不知道自己在叹什么,又弯起唇角笑了笑。
一夜平安无事。
楼安之和同事交了班,双手插在兜里朝楼宛之的病房走去。
“楼医生早。”
“早安。”楼安之微微点头。
楼安之停在病房门口,伸手拧开了门。门内的助理朝她打了个招呼,楼宛之转过身来,朝她灿烂地笑,她侧脸对着太阳,额角的汗水闪闪发亮。
楼安之看见她放在床边的单拐,但是楼宛之此刻却是站在屋子中央,“你……”
楼宛之说:“我问过大夫了,他说我可以试试脱拐行走了。”
楼安之:“……”
她愈发鲜明地感觉到了某个日子一天天地逼近。
楼安之打开桌上的早餐,提醒她道:“这个和拄拐不一样,你别练得太久了,对腿有负担。”
“我知道,我就走十几分钟,待会儿就歇息。”楼宛之说,“只要能平稳地走上一段路就行了,到了……”
楼宛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楼安之在心里给她补上后半句话:到了床上就不用走了。
行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在这儿吃早餐,楼宛之在练走路,不知道是她是因为某个念头导致意志太过强大还是在恢复方面终于点亮了金手指天赋异禀,短短的十分钟,来回绕了几个圈后,她就走得有模有样,楼安之可以预料到,不,可以确定到她出院那天即便不能像常人一样行走自如,走上一小段路是没问题的。
楼宛之在她身边坐下来,脸探过去,说:“擦汗。”
楼安之抽了纸巾在她额头擦了擦,楼宛之面带笑意,用饱含爱意的眼睛深情凝视着楼安之。
助理低着头,时不时往那边瞟一眼。
楼宛之喊了他的名字:“放你半天假。”
楼安之值完夜班,待会儿得睡觉,助理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规律都摸清了。他说了声“谢谢楼总”,心里万般个不情愿地离开了。
楼宛之还是直勾勾地看着楼安之。
楼安之被她盯得毛骨悚然,用筷子夹着的小笼包挡着自己的脸,说:“你不是出了院才那什么吗?”
“我做什么了吗?”楼宛之说。楼安之小笼包挡的位置不对,正好留下了鼻子下方的丰润嘴唇,楼宛之咽了咽口水,倾身慢慢靠过去。
楼安之的包子没夹稳,手一抖筷子一翻,小笼包从筷子上掉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楼宛之张嘴果断一接,将小笼包含进了嘴里。
两个人都愣住了。
楼宛之:“……”
不是,她没有这样的打算,怎么突然表演了接包子?
楼安之:“……”
她什么时候掌握的这样的技能?
楼安之再夹起了一个,喂到她唇边:“……你饿了?”
楼宛之:“……”
她饿个屁!
楼宛之把她手按下来,俯身吻住了楼安之,将包子给她渡了回去,楼安之木然地嚼着嘴里的包子。
楼宛之轻喝她一句:“筷子都拿不稳。”
强行为自己的无厘头找回了面子。
楼安之狐疑地打量了她几眼,继续吃自己的包子。楼宛之擦了擦嘴上的油,把纸巾丢进垃圾桶,也没了方才泛起的旖旎心思。
就把现在所有的不顺都当成是考验吧,楼宛之安分地坐好,用随意的语气对楼安之说:“你请假了吗?”
“请什么假?”
“我出院,你不要请假?”
楼安之看她一眼,低头,轻声:“要,请多久?”
“能请多久请多久,一个月行吗?”
楼安之轻轻地呛了一声,说:“太久了。”
“那半个月?”
“一天吧,够了。”
“你砍价砍得也太多了,”楼宛之指节敲了敲桌子,不容置疑道,“最少三天,再少我就把你绑回家。”
楼安之:“……”
这流氓。
“那就三天。”楼安之咕哝着应了。
六天后,楼宛之出院了。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足足小半年,她终于全须全尾地出院了。
出院这天,阴有小雨,但是不影响楼宛之的心情,现在没什么能影响她心情的事情了,她换下病号服,穿上清爽的夏装,在楼安之的陪伴下坐上了司机的车。
楼安之请了三天假,被楼宛之死缠烂打硬是迫她答应了陪她三天,这三天……楼安之既惆怅又期待地心想,怕是要都在床上度过了。
她们没回先前住的那个别墅,而是回的楼宛之先前一直独居的公司旁边的平层里,三十九楼,楼宛之从口袋里掏出卡,在感应器上刷了一下,电梯门就开了。
按了电梯楼层,一路直上,轿厢里安静得可怕。
楼安之感觉自己的呼吸声有点大,仔细听了听,不止是自己的,还有楼宛之的。
叮咚,电梯门在三十九楼打开,正对着楼宛之房子的大门。
楼宛之一言不发地伸出拇指,按开了指纹锁,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嘭的一声巨响。
门被后背重重撞上,楼宛之紧紧地抱住了楼安之,把她按在门上,狠狠地吻了上去。她像是猎鹰,像是豹子,像天涯亡命的剑客,像是一个孤注一掷的凶残的赌徒。
楼安之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条件反射搂住了楼宛之的腰,接着往上死死拥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