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的伏羲此时哪能顾得上外物,手中的尖石一刻不停划下玄妙的轨迹。
前世之因,后世之果,这不堪一看。
大道之机,天地主角……如今天下注定是人族的天下,可大道定下的天地法则,竟是天地间没有永恒的主角!
所以终有一日,人族这天道宠儿也会走向灭亡……
那无所不能的圣人呢?
圣人策划量劫,清算因果,但数个量劫之后,终将逐渐被抹除私念,消逝掉对一切亲友、弟子、情感、教派、荣辱的生灵欲望,成为不在乎是非因果、生灭善恶、对错公私之人,直至被新的圣人替代,永远消失在天道中,如此循环往复。
原来所有的生灵,都是天道的棋子。
天道究竟在做什么?
伏羲静静演算着,看到世界生生灭灭,化归混沌又重新开天辟地,时光马不停蹄地向前,而除了混元圣人这掌局者和天道外,没有什么是能留下的。
大概这便是,宇宙的本质了。
生若沧海一粟,何其渺小。
“轰隆——!”
那徘徊不去的雷终于劈了下来,却不是朝着伏羲去的。
太玑惊恐看到那雷竟是落在自己头上,匆忙开了虎跑在地面一通风骚走位。
“噼啪——轰!”
他身后追着好几条电光,最后一道闪电几乎是擦着衣角劈下来的,把他的儒风护手都烧焦了。
“他自己算出了天机!关我什么事!!”太玑大声叫道。
雷法的天罚却并不会回答他,只是敬职敬业地依循大道,做着它该做的工作。
让此世之人意外窥得了世界深层的秘密,本就该算在太玑头上。
若不是太玑多嘴那一句,等伏羲的死脑筋想到记录自己演算所得的时候,他的寿数也该尽了。
如今伏羲已经窥得天机,又身负人族气运,不能将其灭口,这气只能撒在太玑身上。
事不过三,先前已经警告了两次,第三次总该长点记性,得些教训。
太玑扛着重剑满地乱窜,云栖松和泉凝月全都用上了,可既是天罚,又岂会轻易让他逃脱。
冰蓝色的气墙在他躲过那些惊雷之后层层升了起来,太玑顿觉挖了个坑给自己跳:他虎跑逃过的那些雷法,经这气墙一升,竟拼合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将他死死困在了正中!
我靠……
这东西是霸霸的封渊震煞吗!!雷法还带刀墙的?!
然而太玑并没有思考的时间,他将双臂交叉护住脸面,迎头一条雷电劈下,从头到脚把他电了个外酥里嫩。
太玑身上的装备全红了,挨了一道雷居然还带减速,他腰间的造化玉牒一会儿闪着蓝光一会儿闪着紫光,像被这雷法劈坏了似的,幽幽灭灭个不停。
太玑腿都软了,精疲力尽对伏羲喊道:“你停下……我要被你害死了……”
伏羲全无所觉,眼神望向无尽的远方,像在看什么宏大壮阔又死寂的东西。
造化玉牒不住闪烁着,似乎终于意识到它的小主人正在遭受攸关性命的攻击,后知后觉凝起防御的法罩包裹住太玑。
但它并非紫霄宫里完整的那片造化玉牒,防御能力也十分有限,面对这霸道的雷法,只两道雷便碎了个干净。
太玑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要翻车了。
血条见了底,身上破破烂烂,哪还有半分君子如风的风采。血药CD,减伤全交,又根本没可能和天雷对打。
他挣扎着爬起来,嘴里尽是铁锈一般的腥气,一口小牙都要咬碎,从精神到身体都散架了一般,好像滚烫如烙铁,又好像冰寒如霜结。
若真要他死于话多,起码让他临死之前,把最后找到的那个给挖出来!
太玑果断扔掉了重剑,将觅宝铲攥在手里,用尽剩下的全部力气朝伏羲冲了过去。
伏羲摸着那画卦台上的符文,淡漠笑道:“是该把你留给后人看看,这天地人之卦画象术变化无穷,便将你唤作《易》罢。”
他俯仰天地,感悟良多,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畅快感叹,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闷铲。
伏羲被这一铲子砸懵了。
“你发呆……发够了……没有……!”
太玑跌落在他旁边,觅宝铲碎了一地。伏羲讷讷回过身,脑袋后面疯狂往外逸散着紫色的蝶影,可他自己却看不到。
“……你跑远点……这雷不打你……”
太玑迷迷糊糊说着,身形已维持不了,缩成一只可怜巴巴焦秃了毛的叽小萌。
伏羲身后的蝶影越来越浓,雷法陷入了犹豫,竟短暂停歇了片刻。
太玑眼前的东西模糊起来,再也支持不住,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