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她检查自己的手脚,确认什么事情都没有,进而神经质地笑起来:“是做梦,做梦!”
至于为什么会做这么恐怖的梦,不重要了,只是做梦而已。
她笑得太过渗人,让室友看着都起了身鸡皮疙瘩。那女生试探问道:“豆豆?”
田豆豆眼珠转了下,才看向室友,点头道:“我知道了。马上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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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半开始第一堂课,是一门专业课,指不定那老师会点名,所以人来得很齐。
开课铃响前,江风跟在一个女生后面进了教室。
女生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步子走得很慢。她同学给她占了位置,走到第六排的时候,她在同学招呼中停下脚步。
正好她后排还有一个空座,江风跟边上的同学说了声,也拐进去。
女生走在江风前面,到空位后按下座位上的木板,然后坐下去。结果坚固的木板骤然塌了下去,将她一屁股摔到地上。
那一摔摔得不轻,旁边众人皆循声看去。江风正好还站着,就清楚见她右手手臂被扶手划了一下,竟然生生脱了一块巴掌大的皮,露出里面的红肉。
江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者又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祟,强忍着恶心没有出声。结果周遭一片惊叫声告诉他,不,不是做梦。
她的皮没了好大一块。
“豆豆!”她旁边的女生伸手扶她,“快起来!”
“啊——!”田豆豆尖叫抵触,“别碰我!!”
那女生匆忙收回手,田豆豆的手臂上,还是留下了一个巴掌大的伤痕。
女生呼吸一窒,她僵硬地看向自己的手心,发现刚刚一抓,真的带下了田豆豆身上的一块皮。
江风出了门,先在路上买了个煎饼,准备等到店里再吃正餐。走着的时候,一张纸钱悠悠飘到他的脚跟前,差点踩上去。
这就有点不吉利了。
江风四面找了一圈,发现应该是从旁边的香烛店里飘出来的。
他转了个身,决定绕开,那纸钱干脆脱离地心引力,飞到了他的手上。
上面用血红色的颜料写着三个字。
“罗小梅?”江风皱眉道,“罗小梅是谁?”
紧跟着它又自己翻了一面,露出背面写着的一串地址。
江风:“……”
江风挑眉:“谁?”
大概是见他生气了,躲在旁边的小鬼终究没忍住,主动现出形来。
“我只是来传个话!阎君请您将罗小梅带下去。”小鬼战战兢兢道,“我走了!”
他说着缩成一团,快速钻进地下。
江风:“……”
什么玩意儿?
那边罗小梅已经彻底失控。
等风浪平息下来,褚玄良睁开眼,发现罗小梅已经变成了她成年时的样子。
一头长发,一身血衣。骨瘦嶙峋,面目狰狞。脸上各种血肉外翻,五官被伤痕遮掩得看不清楚。嘴唇被割掉了一块,露出森白的牙齿。手臂上还有不少的淤青跟疤痕。
纵然褚玄良见多了惨死的鬼怪,也不由觉得触目惊心。
她怀里正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张着嘴嚎嚎大哭。罗小梅的手将它环住,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襁褓。
黄玉看见那婴儿,心里一紧,上前想要把它抢回来,又被褚玄良拉住。
黄玉急道:“做什么?”
褚玄良说:“摸摸你的符。”
黄玉从兜里掏出带来的驱魔符。
黄色的符纸,已经有点发烫了,变焦蜷起,开始变黑。估计拍罗小梅身上去,也没什么效果。
果然黄色的符还是太次了一点。
褚玄良说:“再看看。”
罗小梅看起来并不想伤害婴儿,或者说从见到她开始,哪怕是现在,褚玄良也没从她身上感受到过多的恶意。
房间里非常昏暗,门窗都被关紧。片刻后罗母跟罗父屁滚尿流地从楼上滚了下来。
“我的大孙子!大孙子!”
罗母摔在罗小梅身前,余光瞥见她的脸,便发出一声变音的尖叫:“啊——你!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罗父朝后缩去,紧紧躲在墙角:“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来找我们,不是我们杀了你!”
罗小梅笑道:“当然冤有头债有主,我老公已经被我吓死了呀。他已经死了,剩下的不就是你们了吗?”
罗母哭着,却不敢抬头看她:“天地良心啊,我是你妈,我是你妈啊!你想做什么!”
罗父摇头:“我……我不是你亲爸!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罗父是罗母改嫁后的老公,准确来说是罗小梅的继父。只不过,罗小梅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亲爸爸,五岁从老家被带出来以后,就一直跟着他们生活。在她心里,她叫爸爸的人不就是她爸爸吗?
罗父显然不那么认为,他见着罗小梅,除了惊恐,还有恶心。他站起来拉开房间的大门,趔趔趄趄地跑进院子。
外面的光照射进来,可亮度有些不对。
明明应该是正午,光色倒更像是黄昏时没有温度的残阳。
“dengdeng~”罗小梅没去阻拦,只是打了个响指:“对了,还差一个人。”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就响起一道年轻人的声音:“爸,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人呢?”
罗父又冲了回来,跪在门口说:“他是你弟啊,他是你弟!跟他没有关系,你不能伤害他!”
罗浩志从后面跟进来,打眼看见漂浮在空中的罗小梅,顿时呼吸一窒。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依靠着门框才勉强站稳,害怕地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来:“姐……姐……”
“你们说是我的错,可是我不知道呀,不然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罗小梅一笑,脸上的血呲呲地往外冒,场面极其可怖。
她张开双臂道:“大家都是罗小梅!来啊!告诉我,我哪里错了?”
她说完话,罗父罗母三人,穿上了罗小梅身上正穿的那件血衣。
本来是白色的碎花裙,被血浸湿。血液还是湿润的,粘在他们的皮肉上,顷刻就将他们染成了一个血人。
罗小梅将那怀里啼哭的婴儿塞到褚玄良那里,说道:“你来扮我的外婆,好好演哦。”
褚玄良低头,发现自己被强制换上了一件蓝色的女士老人装,腰间还系着一块油腻的白色围裙,平时不说脏话的人,也冒出了一句“擦”。
罗小梅点着黄玉:“你是我的外公。”
黄玉的画风来陪褚玄良了!
她拍上搭档的肩。你不是孤单一个人!
褚玄良:“罗小梅你——”
“嘘——”罗小梅对着他竖起一根食指,警告道:“外婆是不会大声说话的!”
褚玄良问:“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黄玉:“我怎么知道!”
褚玄良怀里的孩子大概是哭累了,趴在他怀里慢慢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