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
袁璐看着他爹装模作样地喝起了茶,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果然吴氏走后不久,袁老爹就屏退了下人。
袁老爹开门见山的问她:“璐姐儿,成国公府你怎么看?”
袁璐自然不会瞒她爹,和离的事儿还要靠她爹从中斡旋呢。毕竟那可是皇后赐的婚。
听完袁璐的打算,袁老爹放下茶盅,捻着胡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事,你想的也对。可是丫头啊,这事儿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袁璐又偷偷去看她娘。
过去袁璐虽身患离魂症,但陈氏却将她当成正常女儿一般教养,遇到任何事都在她耳边分析给她听。袁璐对赐婚的事是知道的,如今她爹说事情并不简单,她就想着是不是她娘给漏说了什么。
陈氏也不知,等着袁老爹说下文。
袁老爹说:“昨日上朝说的是前线战事。鞑靼与瓦剌积怨已深,皇上派了齐国公带了十万大军,不过是为了形成三方牵制的局面。成国公被派去当副手,且不用真上战场,本是个拿军功的好差事。可刚传来我朝使者月前已被鞑靼斩杀,他部下从鞑靼逃回才带回了消息。如今瓦拉和鞑靼两部竟是要沆瀣一气对抗我朝。边关战事一触即发……璐姐儿,你明白吗?我朝万万没有丈夫在前线搏命打仗,妻子在家病愈以后便要和离的。且不说皇上的意思,天下百姓都能用唾沫星子把你淹死。”
袁璐听完也是愣了下。陈氏从前和他说,成国公高斐虽然是被塞到边关打仗了,但其实就是个皇帝补偿给他的美差。
但如今挺她爹一说,这美差是真要变成催命符了。
袁璐沉吟半晌,道:“女儿不是那样的人。既然父亲昨日便在朝上得了消息,估摸着现在京里应该已经传开了。女儿这就收拾一下,下午就带着澈哥儿回去。”
袁老爹点头,望着小女儿的眼神里满是赞赏和欣慰。
陈氏听了不觉就红了眼眶:“就算要回去,也不急在这两日。”
袁璐安抚地朝她笑了笑,“消息刚传回来,正是风雨飘摇之际,我作为国公夫人,应当回去的。”
陈氏心里难受,忍着泪。
袁璐就说起别的:“我既要回去了,还要问娘亲要些人。”
陈氏收了眼泪,问她:“可是多要两个伺候的人?”
袁璐身边的人都是陈氏精心挑选的,那看着不放心的她是绝对不会往小女儿身前放。
因此她身边能做些事的也就两个妈妈和两个大丫鬟。
袁璐摇头:“服侍的人贵精不贵多,身边的这几个都很好。只是身边的婆子要拨几个,再给一家子能帮我看着前院的。前两日娘亲说的那个女官妈妈也要得。”
那个女官是日前从东宫里出来的,袁璐的大姐姐怕刚醒不通人情世故,特地找了个当过女史的妈妈来给她。
这个妈妈本来就是给袁璐准备的,但是对外只能说陈氏请来的。
袁璐身边本来就已经有了四个婆子,平时做些守夜看门的活儿。
陈氏也不知道她还要婆子干什么,但还是把全府的下人都喊出来给袁璐相看。
袁璐跟她娘说:“也不用那么兴师动众,不拘是灶下的还是马房的,只要有一把子力气的,尽管喊上来就行。其他的做精细活儿的不用喊了。”
陈氏更加狐疑,却因为是袁璐的要求,还是给她安排了。
府里有力气的婆子有二十来个。个个膀大腰圆,看着就十分厉害。
普通的文弱书生,她们一个打两个都不是问题。
袁璐看过一圈,发现其中站了一个身材圆润的白净老妇。
这妇人放小姑娘小媳妇堆里算是身材魁梧的,但是放在婆子里那就是瘦竹竿了。
袁璐便让她上前来。
那婆子行礼行的规规矩矩,答话也是颇有条理。
袁璐问起她姓氏,又问她如何进的府。
她不慌不忙地答道:“老奴娘家姓钱。圣祖爷故去那年家乡发了水,老奴流落乡间,自卖进的府。因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只有一把力气,就在灶下帮忙。”
袁璐点头道:“你力气大得很?”
那钱婆子道:“寻常的男子我能一手抓一个。有时候马房里母马难产,也是让老奴去把马放平了。”
袁璐惊道:“你这力气倒是真稀奇,很好。”
钱婆子又福身写过她的夸赞。
选过她以后,袁璐又挑了两个,皆是力气大的。但跟前头那位又不能比。
陈氏又给她挑了一家子人。
这人是前头的三管家,叫李德全。
李德全虽说是三把手,但是手段还是很了不得的。
不过有一点不好,这人吝啬掐尖,你要拿了他一文钱不还,他能记上十年。
用来看着旁人再好不过。
选好了人,陈氏又拉着袁璐的手叮嘱:“你二姐姐的嫁妆和你的嫁妆都在我手里,国公府里那些看嫁妆的都是自己人。这事儿是老太君默许的,今后你要用钱,不必去低头。”
说到这个,袁璐便想到了什么,问她娘亲说:“娘亲既然能派人去看着咱家的嫁妆,怎么澈哥儿身边连个像样的人也没有?”
陈氏便叹息道:“你二姐姐没了,澈哥儿身边我当然想派个信得过的去。可高老太君不让,私底下还说我们府里出去的人娇气,教出来的人也不会硬气。若不是鸿哥儿身边的奶娘已和他养出了感情,只怕也是要换的。”
成国公府和袁家虽说都出身不高,但袁老爹是从小读圣贤书、状元及第的,陈氏是书香世家出来的,而老国公年轻时不过是个当兵的泥腿子。两家的底蕴和人脉自不可同日而语。
高老太君这话影射的不就是她袁府的二姑娘娇气早逝么?
袁璐哼笑道:“我且让她看看,我首辅袁家出去的人腰杆子硬不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