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镇定道:“公主再坚持一下,孩子就快掉头了。”
要保孩子,也需要先将孩子掉头,让它头朝下。如此,它才能出来。否则,说什么都是空谈。但孩子在肚子里如何掉头,那都是要娘亲的性命大事。
羊水破了,孩子憋不久。要掉头,产妇自己也受不得多久。需要稳婆把握好度,以最快速最有效的办法,将孩子的身体在肚子里摆正,将孩子拉出来。
生产一个孩子,许多人应该都知道过程。但,一个稳婆,根本看不见产妇肚子里的情况,却将双手探入宫内,去寻找最好的机会。如此,算不算得是大工程?
别说是大工程,许多人根本不能尝试。即便是有经验的稳婆,也不敢在一国公主身上实验。
这个稳婆也是个胆儿肥的,敢应承这样的话。
天锦几乎要晕厥过去。痛,太痛了。比当初从淝水一役坠下江水还要疼痛,比当初从山谷坠下万毒谷还要疼痛、她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火烧一般难受,肚腹痉挛,下身揪紧。
她喘不上气,她只是张着嘴,想要大口呼吸一下,却没能奏效半分。丫鬟送来老参含片,她根本没办法靠自己去衔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汗水湿了她全部的衣裳,她的头又湿又晕,她的身体也很沉重。她的脑中全部所想,都是模糊的,虚无的,飘渺的。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召唤她快些沉沉睡去。
她知道,这是阎王爷在唤她。
恍惚间,像是看到谢琰穿着铁胄,从远方纵马而来。她想要喊一声,却喊不出口。恍惚间,像是看到刘裕驾舟从河岸经过,她想要笑一笑,却忽然记起他笑纳了孙恩的毒药。
恍惚间,她像是看到了公子玄捧着她的画像,站在北国朝堂之外,言辞恳切地向她的父皇求娶她。他风度翩翩,她美艳不可方物。父皇母后想要首肯,她却因为谢琰,彻底拒绝了。
就这么恍惚着,她渐渐想要闭上眼睛,周身的疼痛拉得她再次痉挛起来,稳婆还在安抚她,她却根本听不见稳婆说了什么。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活着。她倏地睁大着眼睛,嘶哑着嗓音告诫自己不能睡去。一定要醒着,因为孩子还没出生。
清醒不过是一秒钟,下一秒意识很快就朦胧。强打起的精神,好像忽然就能颓然败倒,疼痛已经使她痉挛不堪。
她的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稳婆高呼着,“公主,且忍耐一些。”就是稳婆自己的声音,也已经颤抖失声起来。
鲜红的血水,多得已经端出去太多盆。一盆一盆扎眼刺目,好像不是她身上流下来,却是直接割开了肚腹,从身上放出来似得。
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闭上了眼睛。
一屋子的人都焦急不安,但却毫无办法。稳婆冷着脸面,终于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大声道:“快,公主快些用力。”
这一声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天锦得了命令,猛地睁开了双眼,死死瞪着承尘,大叫一声。
一声之后,只觉得下身忽然松了力气,疼痛刹那终止。
那孩子已经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