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可是说出口真的好难啊。那种期待混杂着担惧让一向软弱的她更加犹豫起来。
车子从森林回来就去送修了,这两天两人都在家里,可是江北鸥在房间里却不出来了。以前他还时不时坐在客厅看书,可这两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陶若非闷闷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他这是在……刻意避开她?
虽然江北鸥平时就这样喜静,可是若非总觉得他在对她生气。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做错了的事。若非实在想不通。
悄悄来到江北鸥房间门口却发现门大开着。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回答她,本想着离开。可是江北鸥的房间是一间复式的结构,万一他在里面呢?若非还是想去试一试。走过他电脑的时候,本来静静开着的win7桌面却突然跳出了一个黑色框框。一排排的代码迅速滑过。
陶若非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对话框。这是什么新的聊天软件?若非有些好奇。可是一瞬间那些滑动的字符却突然停止了动作。若非以为死机了,悄悄动了动鼠标点了点。
“你在干什么?”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满室的沉寂。
怎么总在做傻事的时候被他发现呢。陶若非哭笑不得。
江北鸥走到她旁边,脸色却变得有些沉重。
陶若非惊慌地看着他。完蛋了,这下真的惹他生气了……
“对不起……”陶若非低着头,又轻抬头看他一眼,“对不起……它突然跳出来……我不是故意……”
看着她白皙秀气的脸上神色慌张又着急的模样,江北鸥郁郁了几日的心绪却莫名解开了少许。此时反倒一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是半是叹息,半是无奈地同她说:“算了,当作惩罚帮我跑个腿。”
其实任务是很简单的,陶若非打了车把电脑硬盘送到大学里给Teddy就可以了。来的时候Teddy不在办公室,于是和他的同事打了招呼,留了便签在电脑上就走了。
A国的秋天比中国更凉快一些,飒飒的秋风染得校园里一片金黄明丽。陶若非拨下落在肩上的枫叶,捏着它的叶杆悠悠地转了起来。
陶若非不由得想起了江北鸥。他总是喜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书,背后就是一片浓烈的秋意带着秋天最后一抹光的盛情洒了满地。江北鸥本就这么好看的人,那样专注认真的时候,更加让人动心。
陶若非定神地望着枫叶。要不,把叶子做成书签吧,上面画一些简笔画,送给他,也当作是道歉的礼物了。于是蹲下身挑了几片觉得最美的放进包里夹好。
“陶若非?”
若非奇怪地回了头。
来人穿着Burberry新款的绛紫色风衣,短短几步偏生出了陶若非怎么也走不出的风情来。只是潇洒的短发,让这周身的明艳多了几分利落的俏丽感少了该有的成熟味。毋庸置疑的美女,毋庸置疑的熟人。
“叶楠。”陶若非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轻声开了口。
叶楠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见她,但是前几天自己的闲人老哥难得地低头求她帮忙,找了几天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见了。此时看见陶若非自然是要完成任务的。但是自己的事明显更重要些。
“我现在要先去找人,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叶楠看着她,还是从小那样怯怯的小心的样子,心里只觉得不舒服,语气也不见得多好,但总算客气。
“为什么?”陶若非抱着包小声问她。
“我答应了我哥把你安全送回国,自然是要送你回去。”叶楠理所当然。
“哥哥答应过我让我留到画展结束的。”陶若非愣住了。濯然哥明明同意了的。
“这谁知道。”叶楠有些着急,开始不耐烦起来,“反正我已经答应他们了。好啦,其他的事你自己打电话和盛濯然说,我还有事,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回来带你回我家。”
叶楠一方面急自己的事,一方面也笃定陶若非没这个胆子逃跑。毕竟从小就是这样胆小的人,那样的事,她坚信陶若非做不出。
陶若非望着叶楠离开的方向心乱如麻。其实就算现在叶楠不带自己离开,再过半个月陶若非也是要离开的人。
可是,怎么能离开呢?陶若非忧心忡忡。此地一别当真要后会无期了。犹豫了片刻,陶若非作出了这辈子最胆大的决定,逃跑。
陶若非是个路痴,亲近点的人都知道。所以兜兜转转出了校门竟然还不是自己进去的地方。门外连着的是一段坡形的小路,下面簇着排排有些拥挤的房屋。穿过这排民居就是大道了。陶若非穿进了窄小的道路,然后,再也没找到出口。
看着周围对她来说一模一样的房屋,这群民居在她眼里和迷宫无二。绕了许久还是不见尽头,关键这片竟然连个能问路的人都没有。出现的人都操着带有浓重口音的话,陶若非根本分不清他们说的是A国话还是英语。
陶若非有些气馁,看着天色渐暗,又有些着急。掏出手机,还是拨了那个自己已经记得清清楚楚的号码。
“喂……江北鸥……吗……我迷路了……”陶若非有些不好意思,握着手机,满是歉意说的小心翼翼。
江北鸥赶到居民区外的大路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掏出手机拨给她。
“你现在在哪?”江北鸥压着喘着的气息,问她。
“嗯,房子边上……”陶若非无奈地望了一圈周围,除了房子真没有其他东西了……
江北鸥无语,但只能克制着,再耐心地问一遍:“除了房子呢?什么都好,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陶若非又仔仔细细找了一遍:“额……右边房子的窗台上有一盆……白色的花算不算?”
果不其然的没听到回答。
片刻,“你直走。”
“哎?”陶若非一愣。
“你直走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左转。”江北鸥站在马路对面,闭上眼细细回想曾经路过过的地方,“然后向前走,你看到右手边有一家的门是红色的了没?”
陶若非虽然莫名其妙,但是仍然很听话地随着他的话走着,在他说的位置果然有一间红色门的屋子,不禁惊叹道:“真的有哎……”
幸好有江北鸥这个人型GPS,绕着走了十几分钟也算是出了这片“迷宫”。
陶若非站在马路的这边,手机屏幕上一闪的蓝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她看着马路对面的江北鸥。马路太宽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愣着干嘛。”江北鸥的声线没有起伏,陶若非更猜不出喜怒,只是继续呆愣在那里。
江北鸥等了一会儿没见她有要过来的意思:“算了,我过来吧,你不要动。”
他逆着光从对面走来,仿佛走过了那样远的路,仿佛走过了时光斑驳来寻她,陶若非看见了迷茫慌乱的小时候的自己,孤独地低着头,等待着,等待着自己被命运安排到一个不知终点的地方。
陶若非有一瞬间的迷惑,失神的眼睛看着他从暗处来,朝向自己,于是一下子清醒了。那天寒地冻下混沌了的脑袋一下子豁然。
不敢告诉他,那些情意,一向怯懦的自己根本开不了口。那就做吧。把那些爱意,放在自己对他的好上。他是天才啊,天才应该能看得懂吧。更何况他告诉过她,他会读心啊。自己那么笨,他一定能一眼看清楚自己的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