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办宴席外的一个园子,宁静无比,只听得到融雪簌簌往下落的声音和池面浮冰碎裂的轻微动静。
秦宝川披着秦玉暖新给他做的一件狐裘围脖,才走到这院子的角门处就看到在小池塘边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披着一件青色的披风,雪一般的肌肤像是要和这雪景融为一体。
秦宝川记得这是在宴席上看到的那个小男孩,是孙家的少爷。
“探儿,你说他站在那里做什么?”秦宝川指着孙诚真的身影道。
“奴婢不知道。”探儿一边打探一边有谨慎地道,“不过奴婢还是劝少爷不要和这位小少爷靠得太近了,怕是要惹祸上身呢。”
秦宝川只是摆摆手,他小心谨慎地向这个小男孩靠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小男孩的身上有一种吸引他的特殊的气味,就像是蝴蝶迷恋花朵,飞蛾扑向烛火。
那么一瞬间,秦宝川甚至有些迷惘了,甚至,失去了自我。
“少爷小心!”身后的探儿突然一声惊呼,却没能阻止秦宝川脚踩上浮冰的动作,眼看着秦宝川左脚一空,整个人将要坠落进这刺骨冰冷的池水里,一个紫色的身影从湖面上掠过,单手一捞,将秦宝川从湖里拽了出来,动作之快,竟然只让秦宝川湿了裤脚,其他毫发未损。
“少爷,没事吧。”探儿立刻迎了上去,眼泪都要出来了,“少爷,您刚才是怎么了,整个人根丢了魂似的,这该不是,该不是中邪了吧。”
探儿眼神惶恐,毕竟刚才秦宝川的异样表现让她太害怕了。
“探儿,有些话不该说的就不要说。”冷霜冷冷地呵斥了探儿一眼,又是柔声对着秦宝川道,“行了,先回去歇息吧。”
秦宝川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当从探儿口中得知他刚才险些踩进这又深又冷的池水里更是后怕,走的时候只敢用余光看着孙诚真,这个小男孩,真是太可怕了。
冷霜看了一眼从头到尾都若无其事的孙诚真,犀利却飞快地将这个小男孩由里到外似的探了个明白:“你姐姐和祖母正在找你,不要乱跑了。”
这小男孩没有听到似地依旧只顾看着池塘里腐烂的落叶,突然嘴里冒出一句:“真是奇怪,明明是你们大人要我来这儿的,却又说到处在找我。”说罢,便是头也不回地朝着宴席的方向回去了。
宴席上,正是到了气氛最融洽的时候。
宁王府老夫人笑得和蔼:“我早就听闻,孙家大姑娘弹得一手好筝,却不知道今日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够听到。”
“老夫人谬赞了,”孙宝珍颔首一笑,显得大方得体端庄雍容,这正是宁王府的主母所需要的气质,“只不过粗粗学过几年,若是老夫人爱听,晚辈便是献丑了,只是晚辈最擅长的一首《清平乐》出自梅花舞,此间恰好又是冬季,梅花正是应景,晚辈在金陵便听说宁王府三少奶奶才艺双绝,却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邀请三少奶奶献舞一曲。”
让秦玉暖跳舞?
一时间,人们附和赞同的声音四起,毕竟秦玉暖的名声着实有些响亮了,大家都想着这位平郡主必定是无一不精的,而那些深知秦玉暖从未跳过舞的女眷们更是开心,等着看秦玉暖的笑话。
如今,情况有些骑虎难下了。
“暖暖不方便。”冷长熙十分果断地拒绝了孙宝珍,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方便?”唐姨娘阴阳怪气地道,“这莫不是又有了身孕了?所以不方便。”她知道秦玉暖“小产”的事,偏还未往人心的刺上戳。
冷长熙看都没看着唐姨娘一眼:“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既然没有不方便,”孙宝珍适时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三少奶奶,请。”
秦玉暖尚还有些犹疑,却看到冷霜从角门处回来了,朝着秦玉暖点了点头,这是两人之间的暗号。
“好,我也许久没有练习舞艺了,若是有跳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孙夫人和老夫人担待。”秦玉暖欲起身,却是被冷长熙拽住了袖口。
“不想跳就不要勉强,有我在,还怕她吗?”冷长熙严肃地道。
“我不怕。”秦玉暖笑着对冷长熙摇摇头,只要有冷长熙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一身素色的水袖舞裙换好,更是将秦玉暖那股出尘脱俗的气质衬托得彻底,孙宝珍坐在旁边的铺着锦垫的席子上,嘴角一笑,指尖一挑,第一个音符弹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