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人没有发声,只是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微微蹭了蹭,缩在了厚厚的鹤氅里头,冷长熙这下安心里,脸上竟然扬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餍足和满意。
临近早晨的空气有些稀薄,佘山的温度更是冷得刺骨,正如冷长熙所说,回去的最近的一条路已经因为滑坡被毁坏了,一行人只能选了一条路途有些坎坷的小道前行。
冷长熙带了六个人来,两人在前开路,冷武与冷长熙走中间,两人断后,还有两人分别护在左右两侧,这是行军打仗中最为常见的阵法,很是实用。
冷长熙,果然是个十分谨慎严苛的人。
路过的灌木丛有的带着小刺,冷长熙小心地用大手护住秦玉暖的两侧,以免让她被刮伤了。满儿在冷武的背上昏昏沉沉地睡去,如今的满儿,是让秦玉暖最为担心的一个。
不一会儿,密密的丛林视野突然开阔起来,百步开外就是一条崎岖的山路,山下早已经有两辆马车等候,只有再走几步,就可以离开这密密的树林,可冷长熙,却是突然腾出一只手,五指并拢,朝前一指。
手下的几个人立刻就懂了,这是他们内部的手势暗号,意思是前面可能有危险。
秦玉暖趴在冷长熙的背上,看着密如细雨的汗珠从冷长熙黑色面具和发际交界的地方慢慢渗出,混杂着冷长熙身上独有的男性汗味和一股好闻的青草香,隐约间,她似乎还闻到了危险和敌意的味道。
突然“嗖”的一声箭响,这是飞矢离弦时发出的脆响。
冷长熙反身将秦玉暖一压,伸手又将秦玉暖拉到了一棵三人合抱的参天古树后头,几乎是下意识地,紧紧地搂住秦玉暖单薄的肩膀,将秦玉暖几乎整个人都贴合在了自己怀。
耳边是簌簌的箭响,密如战鼓阵阵,仿若一场说来就来的热带暴雨,噼里啪啦的声音是箭头钉进树木里发出的闷响。
在秦家,秦玉暖见惯了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可是这样的真枪实箭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心头不由得一颤,指尖微微用力,捏进了掌心。
秦玉暖发泄紧张的小动作全然都落在了冷长熙的眼里,在这么多的女人当中,像秦玉暖这样未经世事的大家闺秀还能够如此安然地面对这犹如战场上的厮杀的,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不要看,不要听,就不会怕了。”冷不防地,一双大手轻柔地捂住了秦玉暖的双耳,那掌心的温度带着湿润的汗气微微腾起,熏得秦玉暖从耳畔蓦然暖到了心里。
这是冷长熙的手,温和而又轻柔。
这样的感觉,让秦玉暖微微一怔,但是很快,现实中骤如狂雨的箭声让她安然接受了这样一个庇护所。
这样躲避的时间是难捱的,可突然,箭声戛然而止,外头突然没了声响,这样的状况就像这箭羽突然射来是让人措不及防。
因为冷长熙的及时提醒,一行人中无人伤亡,只有满儿的伤口因为冷武闪身躲避时的颠簸重新泛出的血色,大家各自从藏身的树干后走了出来。
秦玉暖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以一种类似于蜷缩的姿态躲在了冷长熙的怀里,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脸色却依旧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色。
冷长熙倒是十分自然,以一种权当是抱了一会儿小宠物在怀里的表情松开了秦玉暖,甚至还淡然自若地扶了秦玉暖起身。
血液已经回流到了四肢,秦玉暖已经觉得全身都暖和了起来,礼让地退了一步:“我现在,是真的可以走了。”
冷长熙探究的目光再次从藏在面具背后的那双墨色的瞳仁里射了出来,几乎只是一瞬,确认了秦玉暖的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后,淡淡地“哦”了一声。
“将军,这外头有字。”有人在秦玉暖与冷长熙藏身的那棵大树背后呼喊。
冷长熙眉色一紧,秦玉暖亦是连忙跟了出去。
原本粗壮的树干上现在插满了箭羽,近看不过是一堆乱箭,可只要走了十步开完,却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数百只箭羽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拼凑成了四个大字。
——以命换命
以箭书写,这样的精准度,这样的速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就连一旁跟着冷长熙多年的冷武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深知,就算是冷家军里最优秀的弓箭手,也不能保证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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