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博的话一般大笑着掐着周秋贤的脖子,打开了旁边的一条通道,快速地跑了出去。我们紧跟在了吴晗的身后,跟着他跑到了地面,看着他站在了海边的涯上。
“吴晗,你不要激动,先放了周秋贤再说,其他的我们可以慢慢谈。”于博劝说着他道。
“慢慢谈?”吴晗鄙夷地笑了一下,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周秋贤的脖子,随后又看向了我们,说道:
“谈什么?谈死亡?谈这个世界?还是谈我手中掐着的周秋贤?不,我们没什么好谈,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期待着你们在这里的死亡,而你们却期待着能够得到的新生。”
“吴晗,你在说什么?你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于博满头大汗,双手握成了拳,向他追问道。
而他却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用着不解地目光紧盯着我们的双眼,疑惑地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害怕死亡?你们也会害怕?可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明明就是你们!是你们造成了一切,而我却为了拯救全人类,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吴晗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身体往后一倾,拉着周秋贤一起跳了下去,沉入了海中,再也看不见踪影。
我们虽也想跳下去救,可这凶猛的浪却似了那咆哮的猛兽,它的眼里容不得半粒砂米,它的嘴里含着血滴。
我站在涯边,任凭那海浪在我的面前怒吼,任凭那猛风凌乱了我的糟发。我,紧紧地握住了拳,心中难以平静,眼前浮现出了侏儒的脸。
再一次有人死了,就死在了我的面前,活生生地死在了我的面前,我没办法阻止。
这难道就是命运,是时间的修正?小雨并没有死,可他们却替代了她的位置,死在了今天,死在了时间里……
不,不会是这样,一定不是这样!
眼泪从我的眼眶流出,透过泪水我模糊地看着这个世界。
吴晗死前的话,清晰地回荡在了我的耳边。
是我们导致了战争?是我们毁灭了世界?
他的话,不管怎么想我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外界的事,我一概不知,我自己的记忆,也处在一片混沌的深渊。
海边的鱼早已漂浮在了眼前的海域,它们躲得过礁石,可却仍躲不过那剧毒的来袭。
它们死了,他们也死了,是我们毁灭了世界也好,还是世界毁灭了我们也好,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涯边,全都会化成泡影,全都会在此终结。
我一个人坐在了这里,望着这片海,虽然我还有太多的未知,我还有太多的谜团,但在这个时间点,我只想让自己变得脆弱一会儿,将思想沉寂在这片孤海。
2050年6月20日晚上23点35分
海声在我耳边轰鸣,我坐在了一块石头上,看着这漆黑的夜景,没有繁星,更没有月亮,有的只是无穷的绝望和对未来的恐惧。
“咕噜噜”我摸着自己的肚子,它早已翻江倒海,肆意地侵蚀着我的胃壁,搅得我疼痛不堪。
“该死!如果我将那些鱼藏得更好一点的话……”
我一拳捶在了自己的腿上,悔恨和痛苦充斥了我的内心。
就在这时,却听后面传来了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那个人是小雨。
小雨朝我走了过来,坐在了我的旁边,将手中的一副画递到了我的手上,张开了嘴好似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还是没有发出声,只是指了指画,又指了指自己。
她的画,画的是我们四个人——我、阿瑟、于博,三人分别坐在桌前,举着刀叉看着餐桌上的小雨。
这幅场景我似曾相似,让我想起了上个世界我扒开了土看着小雨尸体的那一幕……
我紧紧地抱住了她,回想着自己的罪恶,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在她的耳边大声喊道:“小雨,小雨,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会保护你,一直保护你,就算我死,我还是会保护着你。”
她呆愣了两秒,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一时弄得不知所措,她用小手慢慢地将我推开,再次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终于努力地拼凑出了些话语:“这次……让……小雨……保护……哥哥。我……不重要……没有……食物……可以……吃我。”
我一巴掌打在了小雨的脸上,因恼怒而大喘着气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我怎么可能会吃你?会让别人吃你?我们会活着,四个人一起活着,活着见到7月1日的太阳,活着离开这座岛屿。”
小雨跟着我一起“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摸着她的头,心中对自己说道:我不能死,我也不能让我身边的人死,我不能再重复上个世界的悲剧,不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
小雨平静了下来,慢慢地停止了哭泣,海浪在我们耳边翻滚,惊涛在我们眼前奔涌。我看了看小雨,又看了看这片海,不禁向她问道:“小雨,我曾记得你之前在纸上写过‘爸爸,是坏人,娶了后妈。后妈杀死了妈妈,我跑了,哥哥去找我。但是我找不到哥哥,据说哥哥碰到了她。然后,哥哥就被关起来了。’你纸上写着‘后妈’和‘妈妈’,难道我们有两个妈妈?还有‘她’又是谁?”
她低下了头,眼神显得悲凉而哀伤。我知道我这么问十分残忍,但冥冥之中我却总有一个感觉,有些答案就藏在她的回答里。
她从我的手上拿回了那幅画,将它反了过来在上面画了两个女人:一个卷发,一个长发。卷发的那个女人穿着短款的紧身衣,头上被画了一个王冠看似像个女王;而长发的那个女人身穿一件白大褂,看似像个学者。
只见她在卷发女人的旁边标注了我的名字,又在那长发女人的旁边标注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断断续续地说道:“这是……我……妈妈,这是……你……妈妈,我们……不同的……妈妈。”
“我和你的妈妈不是同一个人?”我惊讶地望着小雨,张大了嘴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她点了点头,随后又在纸上画了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十分奇怪,躺在了一个个圆圆的蛋状的物体里,她指了指画又指了指我,然后断断续续答道:“她就是‘她’。”
望着画中的女人,我突然之间想起了阿瑟的话:“我记得我每次都会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带到一间巨大的房间,房间里有个蛋状的金属容器。他会点一下蛋上的按钮,随后将连接着蛋的针孔插到我的皮肤里。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大概是两个星期左右,就会把我带过去一次,然后会观察着显示器上的数据做着笔记,周而复始,就是这样。”
难道小雨口中的“她”也是实验体?她躺在了蛋状的金属容器里,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被我遇到了,然后我就被关了起来。
阿瑟曾经告诉过我,除了我们之外还有“第八人”的存在,如果“她”并不在我们七个人之中,那么除了“第八人”她还会是谁呢?
我感觉我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但却依旧还是身处在一片浓雾之中,既看不清前方的方向,也看不清脚下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