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截了当地说:“大嫂,今天我和善睿一块来,他径直去见大哥,我来见你,都是为了一件事。当年你和大哥好意,因北边战事吃紧,让他来镇守这北京,可我劝他的时候他偏偏吃了猪油蒙了心,硬是不愿意,以至于在南京憋了许多年,错过了第一次北征,心情郁结之下险些一病把命都送了。这几年虽是大哥带挈他,让他能够有些事情做,这一次父皇再次北征,又对他委以重任,可终究他不适合呆在京城。麓川的事情,他和我商量过,尽管云南看似不是什么好地方,瘴气密布蛮夷横行,但他愿意去试一试,我也愿意跟他去试一试。大嫂,等平安生下这个孩子,我希望能跟着他一块去!”
看着显然已经打定主意的王凌,章晗知道再劝什么也是徒然,她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既然想要夫唱妇随,我能拦得住吗?不过,这等国家大事,得听太子殿下怎么说。”
见章晗分明松了口,王凌顿时笑吟吟地说道:“只要大嫂答应我就安心了,大哥还不是都听大嫂的!”
章晗顿时气结,还来不及反驳,就只听外头传来了陈善昭的笑声:“四弟妹可是打的好主意,让四弟找我软磨硬泡,然后自己又来游说你大嫂?我要是不答应,你难不成打算赖在东宫?
随着这声音,陈善昭便和陈善睿一前一后进了屋来。眼见得章晗和王凌俱是起身相迎,他含笑一点头就回头叫了陈善睿上前,这才说道:“四弟,你自己有这个心,又连四弟妹都说动了,我也拦不住你。
只是,父母在,不远游,现如今这事我暂时不能答应你,毕竟父皇母后都是这情形,云南还太远。你若是真要去,我也有言在先。藩王就藩的规矩是父皇这些年一直想改的,但京城就这么大的地方,诸藩全数留在京城,久而久之人数庞大,也同样不是办法。唐时王爵减等,皇家子弟另可出仕,或带兵,或为刺史,甚至为朝官,因而方才有李适之这样官至宰相的皇族子弟,有信安王李这样的名将。等到宋时,皇族子弟便几乎都是白吃俸禄的了,顶多出几个好读书通经史的而已。”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随即方才继续说道:“我曾经想过,亲王也好,郡王也罢,若有真才实学,可授外官,可带兵镇守,然此职不世袭,统兵亦无所属,便如同你若此去大理亦然。假如日后你的子孙后人能够出息,继任此职并无不可,然若是庸才,便只有朝廷俸禄荣养。就是王爵和其他民爵,我亦是有所计较,仿唐宋制度,从前封过的除外,但此后封的一律减等,功高方可世袭罔替不减等,然嫡长子袭爵时需得通过文武考量,否则就是白养纨绔子弟。总之一句话,不能让子孙后人一味躺在祖先的功劳簿上!”
这番话说得王凌震惊莫名,但细细思量,却免不了生出了深深的敬服。她瞥了一眼章晗,见其并无多少意外,显见是早就知道陈善昭这番打算,她不禁为之暗自咂舌。要改变太祖皇帝和当今皇帝两任都不曾动过的制度,陈善昭真是好大的魄力!
而陈善睿在低头沉默了良久之后,这才抬起了头来,却是苦笑道:“大哥,你既然都和我挑明说了,那我也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去云南,是因为那里兴许有仗可打,我不用成日憋在王府,而北边有三弟,父皇两次北征把虏寇应该打怕了,用不着我!而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的儿子孙子未必就喜欢一直呆在那儿,你这打算正合我意。他们要是能够继承我和凌儿的武艺本事,那就让他们日后继续带兵,如果不能,那也不用出去献丑了,在京城养着吧,降爵甚至袭不了爵也是他们自己没本事!只是,大哥你要做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真的决定好了?”
“与其把难题丢给晨旭,甚至于更后头的子子孙孙,不如我去试一试。”陈善昭说着便看了一眼章晗,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得的微笑。至少,他还年轻,他的身边还有可以风雨同舟的妻子。单单凭着这些年来积攒的好名声,四平八稳坐在皇位上受人礼拜称颂,那未免太轻巧了。
当陈善睿和王凌离开东宫春和门的时候,陈善睿突然低声说道:“从前我一直瞧不起大哥,觉得他文弱不知兵,如今才知道,他竟有这样的魄力。打仗,他固然不如我。但几乎其他所有的地方,我都不如他。”
“既然知道自己的长处,那就只做长处。”王凌说着便轻轻伸出手去抓住了陈善睿的手,若无其事地说道:“横竖到哪我都陪着你。”
PS:最多五章之内,正文要完结了,剩下的就是零零碎碎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