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了,冷不防陈善昭突然靠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嘟囔了一句:“安阳那样傲气的人,如今看上去却多了几分妩媚多情,看来你是不用担心了,他们夫妻和美得很!”
尽管说着别人的事,但陈善昭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仍然让别人看了别生遐思,就连陈曦看着母亲对父亲那薄嗔浅怒的一睹,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几分笑意。他年纪还小,可长在坤宁宫,皇帝祖父教武艺军略,皇后祖母教为人处事,教如何分辨人心。如今他挑选的两个伴读都是出自普通官宦人家的少年,看着有些笨拙,可本性却远远胜过那些看似伶俐聪明的。就好比柔仪殿中的宫人内侍都是祖母和母亲挑选的人,即便如此,却仍是免不了有女子试图在他面前用些别样的心计。而这其中的目的,才十岁的他却很清楚。
祖父和祖母举案齐眉彼此敬重,但父亲和母亲之间……仿佛更多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说是省亲,但章晗自然不可能在睢阳侯府逗留太久。当外头的秋韵进来报说,已经快午时了,才觉得只过了一小会儿的章晗不禁愣住了。见父亲亦是面带怅然,她心里很明白,哪怕异日自己有母仪天下的那一天,要在宫中见父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站起身的她走到父亲身前,忍不住紧紧握了握父亲的手,许久方才松了开来。
“爹,您一定要保重!”
“放心,战场上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京城的享福日子,我自然得多过两天!”
母亲和大嫂弟妹都是能常常入宫,章晗接下来少不得对章昶又嘱咐了一大堆。无他,因为此前去开封府把周王平安接到北京的缘故,章昶此前已经升了诰敕房的中书舍人,就单单这一级,放在别人那儿就是几年都跨不过的门槛,更何况中书舍人能够欲知机密,最是非同小可。而章晗所嘱咐的,便是让章昶不要因所知的消息而有任何异动,哪怕给东宫通风报信都决计不许。末了,她方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倘使今天的事情闹将开来,有人拿章家点火,你决不可莽撞冲动。”
“是,姐你放心就是!”
当她和陈善昭在章家二门上车之际,她忍不住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那些家人,随即才回头上车。待到坐稳之后车帘徐徐放下,旋即又关上了车门,她便感觉到一左一右都有人紧急握住了自己的手。见陈善昭仿佛没事人似的,而陈曦却目不转睛看着她,她便笑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娘,日后这样团聚的机会,一定会越来越多的。”陈曦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旋即又看着陈善昭说道,“爹之外还有我呢!”
前头的安慰话自然没问题,可听到后头那一句,陈善昭先是生出了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继而见章晗爱怜地把儿子搂在了怀里,他又不禁哑然失笑。从前妻子全心全意倚靠的只有自己一个,现如今……不,应该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子竟然也成长到可以成为章晗的倚靠了!
尽管这一趟前往章家省亲的陈善昭和章晗轻车简从,低调得很,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陈善昭还提前在墙上扎了几个洞,仅仅是次日,便有都察院的御史和六科廊的给事中上书言事,直言东宫妃不得旨意不应擅出宫闱,而太子身为储君更不应轻动等等。这几道奏疏一上去,立时引起了一番你来我往的大争辩,回护东宫的援引孝道,早就看不惯章晗这个太子妃独宠东宫的则是话藏机锋连番讽谏,到最后甚至有人把火烧到了章家,矛头直指章锋镇守开平期间曾经贪污军饷等等,一时间整个朝堂为之哗然。
面对这一场自己烧起来的火,陈善昭直到火已经形成了凌云之势的时候,方才来到了乾清宫请罪,一口承认了是自己说动皇后傅氏,以至于有如今的纷争。而陈栐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不发明旨也是为了避免惊动上下,此时此刻看着伏地请罪的儿子,想到这一场火来得突然,烧得又快,分明有人早就在盯着东宫,盯着章家这太子妃的母家,至于回护的,反而倒正常,毕竟太子妃章晗回家探父只是全了孝道,他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迸出了一句话。
“不用说了,你且回去闭门思过!”
等把陈善昭遣退之后,他就叫来了马城吩咐道:“去吩咐杜中,那些上书挑起此事的科道言官,还有兴风作浪波及睢阳侯的那些人,给朕一个个清查!”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