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陈善睿的这场病,一将养便是一个多月,往日门庭若市的燕王府自然少不了探病的人,但如今好些年不太展露锋芒的燕王妃王凌却再次开始重新整理府务,竟下令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哪怕是永清侯河阴侯这些跟着皇帝南征北战的功臣勋贵,也都一概被拒之于门外,理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
燕王殿下需要静养!
在这样的静养中,联想到燕王陈善睿这场病正好是在皇帝册封了皇太孙之后,上上下下谁没有个猜测。就连身为始作俑者,让代王来了那一出告状陈情的杜中,心里也是明镜似的透亮。经此一事,从此之后,除非用那些非正常途径,否则燕王陈善睿的东宫之路,算是彻底没指望了。要说当初唐太宗李世民也是嫡次子,真要说功劳未必就真的盖过太子李建成,可人家就胜在杀伐果断!看看陈善睿,战场上倒是雷厉风行,可到了朝堂却非得学陈善昭,光风霁月地去争,再加上王凌这个拖后腿的王妃,最终能取胜才怪!
人家是太子,可以用光风霁月示人,陈善睿这个名分上差了一截的燕王学这个,这不是找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从这一方面来说,范王陈善恩虽则在名分才具上头不如,那份隐忍的心计却是不错!即便立了皇太孙,但皇帝春秋鼎盛,到时候发现皇太子一系的势力膨胀,天知道会不会一直这么容忍下去!
转眼间便到了九月。随着章昶娶妻的日子渐近,睢阳伯府预备婚事的上下人等自然更加忙碌了起来。相比此前章晟在陈善昭迎娶章晗后便草草办了婚事,这一次章昶是皇帝赐婚。迎娶的又是周王府的小郡主,一应规制都远远胜过当年。就连章昶才讪讪地在母亲和大嫂面前提了一句是不是太奢华了,就被大嫂给一句话堵了回去。
“且不说周王此前被告谋反,如今需要这一桩喜事让京城上下知道他的清白和圣眷。就是咱们家,宫中刚刚册封了皇太孙,你去年点了传胪。获了赐婚,若是不精心操办,传扬出去还道是咱们辜负了圣恩,轻慢了宗室。”宋清盈说到这里,见章昶只有点头的份,她便微微笑道,“等到周王府送妆时候那排场一出。兴许咱们就会觉得,如今的预备不是太充足,而是太不够了!”
安阳郡主陈瑄的添箱比宋清盈想象中更加热闹。原本陈瑄就是周王郡主,身份尊贵,嫁的又是太子妃的嫡亲弟弟。上一年的二甲传胪,皇帝钦赐的婚姻,纵使别的皇室宗亲和周王府交情寻常,也都得让人送上一份添箱礼,更不消说那些交情好的王府和公主府了。而要是放在册立皇太孙之前,大多数勋贵兴许就会以没什么交情为由装聋作哑,或者随便应付过去,但如今东宫分明稳若泰山,陈善睿却仿佛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他们要是连这一次也不表示不表示,那就太不识时务了。于是陈瑄添箱这一天,皇亲国戚的添箱礼让她多了三四十抬的嫁妆,而各家新老勋贵的添箱礼,则是让她又多了三十抬的嫁妆。
再加上周王世子陈善睦早就为妹妹预备的那些,周王又紧急添置的一些。到最后送妆这一日,那十里红妆的场面绝对是近年少有。在睢阳伯府念嫁妆礼单的人干脆换了三轮,这才终于把那长长的一摞给念完了。当然,最后这份礼单亦是出现在东宫春和殿和乾清宫的案头。
陈善昭得到的礼单不消说,是章家直接誊抄了一份送来的;至于皇帝,则是杜中让人去弄到的——当然,这东西丝毫没有保密,他也不敢在上头做文章。
皇帝对此次周王府的铺张并没有太多的犹疑。毕竟,当初之所以把安阳郡主陈瑄许配给章昶,便是因为周王在年长诸王中还算安分,他不想让章家再联姻文武,可此前章晟尚寒微时可以娶一个宋氏女,如今他说要赐婚,总不可能真的让章昶再娶一个寒门女,那就做得太明显了!此时此刻,他随手翻阅着周王给女儿的那嫁妆单子,到最后不禁嘴角翘得高高的。
周王这是在嫁女儿?他怎么觉得这是周王嫌弃章家太穷,索性把整个周王府的财产给搬了两成过去?
一百多抬的嫁妆中,其中沉甸甸的金银锭子就占了二十抬,金银首饰二十抬,绫罗绸缎三十抬,整整够那小两口穿戴一辈子,倒是那些枕被之类的稍稍节制些,至于陪嫁的婢仆更是比平日郡主出嫁少,产业也只是松江府附近的一个两千亩合二十顷的小田庄,按照郡主来说着实算不得什么。因而他在随手翻完之后,便嗤笑一声道:“他还真是做得出来,打算让女儿在章家拿着那些金银直接去开销?也好不用看婆婆和长嫂的脸色?”
杜中张了张嘴,本想试着上一上眼药,可眼见皇帝那分明并不在意的样子,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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