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各城门守卫围宿比常时更增拨官军,每日仍照旧例操阅军马。如各衙门称奉令旨调遣官军及处分事务,所司须覆启施行。
相比从前皇帝在京时,陈善昭这个太子几乎一丝权力也没有,现如今简直是翻身做主。然而,陈善昭自然不会如某些人想的那样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而是小事放手,大事下部议廷议,每逢处分大事都会把相应奏报转至行在,丝毫没有擅专的意思。如此一来,原本还在观望东宫行事的文武衙门渐渐都放下了心,而从前因皇帝处事苛严,不敢动辄上书的臣子,各种奏本题本也比往日多了一倍。所幸皇帝把五个文渊阁大学士留了两个在京城,陈善昭方才没有被那骤然从乾清宫转到东宫的奏折给压倒。即便如此,他每日睡得也至少比从前晚上一个到一个半时辰。
晚上戌初三点过后,京城宵禁,宫中亦是下钥落锁,外皇城的红铺禁军同时开始上值传铃宿卫,宫城之中的东西六宫亦是关闭夹道诸门。章晗在人禀报了春和门已经落锁之后,便亲自到小厨房取了刚刚炖好的一盅虫草鸡汤,来到了春和殿外头的书房。才一进门,她就听到了里头传来陈善昭的一声怒斥。
“又是草菅人命!真是无法无天!”
一个又字让章晗顿时挑了挑眉,待到路宽亲自打了帘子,她缓步入内,见陈善昭从那高高的案牍后头抬起头,赫然满脸的疲惫,她便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一旁的高几上,继而走到了陈善昭的身侧:“怎么,又是烦心事?”
“天下之大,能奏报上来的不平事已经是凤毛麟角,就只这些凤毛麟角的事情就已经让人火冒三丈,若是全知全能更了不得。”陈善昭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继而感受着妻子的手轻轻在肩膀脖子上按捏时,那一丝一丝抽离了身体的疲劳和倦怠,他便低声说道,“而且,诸位王叔都很不消停。因为父王夺了他们的护卫,不少人都索性破罐子破摔恣意妄为,逼凌百姓也就罢了,甚至还有吃小儿脑髓的!”
说到这里,陈善昭忍不住一捏拳头重重捶在了扶手上,脸上尽是深深的沉痛:“就算没有护卫,他们还是贵不可言的藩王,就那么难以满足?”
“他们大约是想逼出朝廷的底线。”尽管章晗也被那生吃脑髓四个字而骇得倒吸一口凉气,但在压下这一丝惊悸过后,她便忍不住轻轻说了如此一句话,发觉到陈善昭果然肩背一僵,她轻轻又按捏了两下,这才贴着他轻声说道,“人心都是不知足的,贵不可言终究还是要臣服于人。更何况往日他们在藩邸无人能制,现如今布政司都司按察司都有纠劾之权,所以他们自然受不了。”
“受不了也要受得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们!”
陈善昭**地说出这么一句话,随即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说道:“幸好周王当年虽对父王登上大宝显见也有些不高兴,但这些年倒是安分守己,大多数时间都是和那些大夫厮混在一块重修本草。若是这件事能做成,也算是惠及天下苍生的大好事。要是他也和其他王叔那样无法无天,章昶娶他的女儿还真是够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了连累!”
尽管桌子上摊开了各式各样的奏本题本,章晗却没有扫上一眼,只是听陈善昭在那说着各省三司衙门禀报上来的各藩诸多不法事。待到好容易把人劝着站起身来,到一旁小几上用了那一盅虫草鸡汤,她收拾了东西正要离去,却只听陈善昭突然开口说出了一个她几乎都要忘了的名字。
“张昌邕调任河南布政司右布政使已经有三年了,虽说谈不上政绩斐然,但总算治下也还太平,又和周王相处得不错,这几年黄河也不曾发过大水。照这个趋势,他被召回朝再升一级出任一部侍郎,恐怕是时间问题。”
自打张琪嫁给顾铭,张昌邕这个父亲除了述职就没在京城多呆过,章晗更没有再见过他,记忆中那个绝情无义而又好色狠毒的男人早已经有些模糊了。听到这句话,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就哂然一笑道:“升降官员朝廷自有制度,要是他真能回来,那是他的本事!”
自从杜中去归德府查访的事情无功而返,事到如今,只有张昌邕怕她,她何惧张昌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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