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撩袍子跪了下来,却是从容说道:“孙儿知道这说辞须瞒不过皇爷爷,只是想有个糊弄百官的借口,也让父王回京之后不至于大发雷霆。陈善聪正是看准了二弟为人不甚精明,性子又优柔寡断,这才花言巧语骗了他上当,继而又用鱼死网破威胁了他,到最后便酿成了如今的后果。恳请皇爷爷网开一面,不要再追究此事,给二弟一个改过的机会。”
“改过?你就那么自信他不是居心叵测,只是纯粹被人蒙骗?须知你虽和他是兄弟,但你少小离家,看到的兴许只是表象。”
“皇爷爷所言极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孙儿却更知道陈善聪此人。他贼心不死,这才会潜回京城搅动风云。更是编造出了父王中伏的消息,而在事情尚未败露之前却冒大险去见二弟,必然不会损人不利己,而是存着卑鄙的心思。他倘若不死也就罢了。可偏偏自裁而死,显然是得知父王大胜心灰意冷,打算最后搏一搏。离间我们父子兄弟,这是他的惯用伎俩,孙儿不想上了他的恶当!”
皇帝却丝毫不放松,再次疾言厉色地质问道:“倘若你猜错了呢?”
“倘若猜错,孙儿也甘愿回护一次兄弟。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更何况二弟所为并未酿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孙儿恳请皇爷爷便饶恕二弟一回。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父王大胜之时,何必让此等事情搅得人心浮动?”
当初尽管是赵王和几位公主合力将皇帝从乾清宫中接出,但力挽狂澜的不仅有章晗王凌两个女流,陈善昭在奉天殿前给宋士芳编的那一套说辞,以及之后那振臂一呼的从容胆色也同样至关紧要。可正因为这一点。陈善昭从前的书呆执拗自然而然便大打折扣。然而,此时此刻见陈善昭猛地连磕了三个响头,皇帝想起他此前给六安侯太夫人及其幼子求情,在成婚前又给舒氏叛党的家眷求情,如今对铸成大错的亲兄弟也是如此,最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呆子,朕该说你什么是好!”自从平了废太子之乱的那一日叫过陈善昭呆子之后,这个从前挂在皇帝嘴边的字眼已经消失很久了,此刻自然而然又露了出来。见陈善昭依旧俯伏于地不曾抬头。皇帝不禁重重捶了一下床板,“给朕抬起头来!”
见陈善昭缓缓直起腰,额头上那一块乌青清晰可见,皇帝一时大生怜意,伸出手去摩挲着那块淤青,发现这孙儿轻轻倒抽一口凉气。他不禁冷哼一声道:“活该,以为你的头比这地上的金砖还硬?若是朕不答应,你这脑袋还要不要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许你这般糟蹋?回去给朕抄十遍孝经!”
“是,孙儿遵命。”陈善昭老老实实答应之后,却又悄悄抬头问道,“那二弟的事……”
“滚!”皇帝作势拿起床上那本孝经要砸,见陈善昭躲也不躲,他只能没好气地说道,“他有你这个好哥哥挡在前头,朕若是重处了他,你不得三天两头到朕这儿来陈情求告,到时候朕不得被你烦死!滚吧,这事儿朕不过问了!”
“多谢皇爷爷明察秋毫!”
见陈善昭磕了个头后喜滋滋地站起身来,皇帝顿时给气乐了:“朕答应就是明察秋毫,朕不答应你打算说什么?算了,快滚,朕知道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陈善昭这才笑嘻嘻地告退而去,临到出门之际却一手打着帘子说道:“孙儿就没想过皇爷爷会不答应,所以皇爷爷自然永远都是明察秋毫!”
“你这呆子!”
皇帝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但须臾便觉得心情异常愉悦。天家无亲情,哪怕是号称兄弟五人大被同眠的明皇,心底亦对兄弟存有深忌,就如同他虽说一直都拣选名师给诸皇子说孝经,希望他们将来好好辅佐昭庆太子,但昭庆太子一死,那些矛盾便压不住了。不论如何,陈善昭有胆色有能力却又不失仁善,却是极称他的心意。
而当陈善昭顶着这脑门上的一块乌青回到了柔仪殿的时候,闻讯出来的章晗不禁吓了一跳。一面让人去取药酒,一面扶着陈善昭回床上躺了,等到药酒取来,她打发了人出去,自己倒了少许在掌心,轻轻地按在他的额头上揉开了。听到陈善昭那轻轻龇牙的声音,她忍不住嗔怪道:“这一回又把自己给折腾成了这样子,是为了二弟的事情吧?”
“知我者,贤妻也。”陈善昭轻轻捉住了章晗的手腕,见她的脸上既有心疼,又有掩不住的敬服,他便轻笑道,“打仗父子兵,上阵亲兄弟,能拉一把就拉一把,我岂能让那死胖子的奸计得逞?身为长兄,我总不能一点担当都没有。”
PS:世子爷威武!嗯,陈善昭是我最喜欢的男主了,没有之一……顺便求两张粉红,和第一暂时就只差两张粉红票而已O(n_n)O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