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来的。娘在家乡日日夜夜盼望,含辛茹苦带着小弟,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可就是不知道何时能一家团圆。她如今带着小弟住在归德府城外张家别庄,希望爹和大哥有可能的话,回乡看她和小弟一眼。”
这一番话说得真情真意,章晗的眼睛自然而然就红了。而陈善嘉见章晗低头拭泪,而赵破军接着那东西满脸犹豫,他不由自主也觉得心头一缩,忍不住又板着脸斥道:“还不赶紧收下来,又不是什么干碍的东西,你帮章姑娘办了就是。”
赵破军这才立时收了下来。见章晗屈膝万福行礼之后,他突然张了张口说道:“我在和威武街隔一条漕河的车儿胡同置了一座小院,就在东数第三座宅子,不当值时都在那儿,章姑娘若有什么事要找我,去那儿留个信就行了。”
眼见章晗点头后匆匆转身回了二门,很快那背影就消失在了弯曲的小径之中,他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的布包。瞥见陈善嘉也冲东西瞧了过来,他索性当着这位的面解开了布包,见果然是半截玉钗,他便郑重其事地重新包好收进怀里,随即便抬头提醒道:“郡王,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啊……好好!”
陈善嘉在军中厮混已久,也听那些军官们提过自家妻女,可真正体会到那种别离之苦,还是自己初阵之后的事了。杀敌的时候不觉得,可之后收拾残局之后想起倏忽间生死两隔,想着大哥和母亲,竟是还不争气地哭了一场。他越想越觉得脸上发烧,当即重重咳嗽一声,随即三两步到了自己那匹黄骠马前翻身跃上马背,二话不说就一抖缰绳道:“走,回府!”
赵破军虽飞快地上马跟上,可心里却是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他和章家父子在一处同吃同住多年,还蒙他们救过性命,这情分已经不单单是邻居二字而已,也听他们多次说起家中妻儿。章家父子的大名都是因顾夫人给章晗起了名字之后,他们央私塾先生给起的,从前家境也就是和他家仿佛,这种玉钗之类的东西不可能有闲钱去买,况且他也从来没听章老爹说过。倒是章老爹拿出过一方帕子,炫耀说是家里妻子给绣的。倘若章晗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又是为什么?而且还特意提到母弟在张家别院住着……
莫非,是归德府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那玉钗是和母亲约好的信物,但既是遇到了赵破军这样可靠的人,前次又借着他化解了一场天大的麻烦,章晗仍然决意把东西送了出去。她身在侯府,就算收伏了几个丫头,也没有能力赶回归德府去解救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倘若万一赵破军能听懂自己的弦外之音,那也许就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就算他听不懂,异日东西也能到父亲的手中,等那时候再解释也不迟。想到这里,她的脚步不知不觉就轻快了起来。
回到水榭门口,章晗本不想进去打扰那些金枝玉叶的公主们,可却早有丫头等在那里,一见她就笑着硬拉了她进去。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又进了里头,见几个公主正笑闹成了一团,嘉兴公主则是在角落中哄着孩子,她便从另一边绕了过去。
“公主。”
“咦,晗妹妹?你这是到哪去了,我才让人去找你呢。你手中这是什么?”
“我正好到外头去透口气,谁知道二门捎话进来,说是东安郡王有东西要捎带给公主,就去了二门一趟。郡王说里头是熊胆汁,还说是公主向赵王殿下要的。”
“哎呀,他们总算是想起来了,阿弥陀佛!”
嘉兴公主高兴地接过东西,却不打开来看,就这么搁在了一边。等发现章晗面上带着喜悦的笑容,她这才好奇地问道:“看你这么高兴,可是还遇着了什么好事?”
“东安郡王身边的一个护卫,是我的旧日邻舍。”章晗知道今天那情形不少人都瞧见了,自是并无讳言,“郡王说会去军中问问我的父兄,我还请那位旧日邻舍给爹爹捎带了东西。”
对于这样的巧事,嘉兴公主啧啧称奇,很是为章晗高兴。等到酒足饭饱宴席散了,她拉着章晗上车后又是东问西问,最后便笑着说道:“真是好人有好报,足可见老天爷是有眼的。对了,今天我在二姐那里也打听到了好消息,说是上书弹劾武宁侯的奏疏全都给父皇扣下了。只要朝中没有形成此起彼伏的阵势,那就不要紧。不过,听说威宁侯也被人参了一本,他真是惹是生非的种子,这时候还惹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