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二的晚上确实不能算是个好天气,厚厚的云层堆积在天空上,月亮只能透过云层的缝隙投射下来。海水也因此显得格外的阴郁。好在并没有起风,海浪也不算大。
就在这样一个夜晚,一支由六百多艘舰船组成的船队,正悄悄的航行在威海卫外的海面上。船队刚刚经过了鸡鸣岛,正在慢慢的向着威海卫靠近。海驴岛和鸡鸣岛都驻扎有登州辅兵营的人马,这点人马对于如此庞大的船队自然不在话下,但船队的统帅却害怕因此而惊动了威海卫军港内的登莱水师。因此,趁着这样的天气,每只舰船都在桅杆顶部和船尾各挂了一盏小灯。标识虽然简单,但却丝毫没有影响整支船队的航行速度。
“此行还算顺利!”郑鸿逵看看天色,以及身后遥远模糊的鸡鸣岛的轮廓,长出一口气,提起的心也慢慢放下。以他的经验看来,视线虽然不太好,但却为整支船队提供了有利的掩护,另外最为令人的安心的便是,今晚并没有太大的风浪。
“四爷,您怎么没有休息一下?马上就要到威海卫了,有我在这儿看着,绝对万无一失!”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是施琅,还是光着一双脚丫子。
“人哪,岁数大了,一有事情便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郑鸿逵自嘲的笑笑,其实他也不过三十五岁的年纪,但和施琅比起来,便是显得沧桑了许多,也许在风浪中讨生活的人,总是要老得快一点吧。
“登州虽然是弹丸之地,可却是如今北方最为富庶的所在。我看您恐怕也是因为即将到手的收获而兴奋的睡不着吧?大公子也是如此,这可是他第一次领军出征,如今也是兴奋的难以入睡呢?这不,刚刚也起了身,正在擦拭兵器呢!”
郑鸿逵忍不住笑起来,用略带着些许羡慕的眼光看向施琅,“登州虽小,但毕竟有大军驻扎,咱们万万不可大意!”
“四叔说的没错!”随着话音,郑森在数名亲卫的簇拥下登上船头。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漂亮的皮甲,即便是在这幽暗的夜晚,还是能隐约看出皮甲的光泽来,左手扶着腰间倭刀的刀柄,右手中则拿着一副荷兰人打造的千里镜。
“此次咱们出动了六百艘舰船,数千门火炮,还有两万郑家水师。便是要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消灭登州军水师。陆路方面刘泽清将会牵扯住朱平安的主力,咱们便是要在天亮之前拿下威海卫,继而攻克蓬莱,先抢占了贸易区再说。不过,登莱水师虽说舰船老旧,战斗力不堪一击,但童万钧却是一员老蒋,曾经跟随孙元化征战,万万不可小觑,须要谨防他狗急跳墙!”
郑鸿逵赞赏的点点头,郑森的小心谨慎正是一员优秀的统兵大将必须具备的素质,虽然此战占尽优势,但却不能目空一切,谨慎对待才是保证完胜的基础啊!
“起雾了!”郑鸿逵忽然抬起了头,鼻子用力抽动了几下。众人一起向海上看去,海面上的确升起了一层淡淡的白雾。
“没关系!”施琅用一根沾了唾液的手指在空中试了试风速和风向,自信的说道:“大公子、四爷不必忧虑,这个季节起雾是常有的事情,这雾不会太大,凌晨时便会散去,倒是利于咱们向军港悄悄靠拢。”
“什么时辰了?”郑森问道。
“已过丑时,未到寅时!”施琅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几点光亮说道:“那里应该便是威海卫军港的外围,大概再有半个时辰,咱们便可以抵达军港外海!”
“好!”郑森拍拍刀柄,发布命令的声音却带上了一丝颤抖,“命令船队船速不要过快,注意彼此间的距离,各船时刻保持紧密联系,头船每行进五十间的距离便要测量一下水深……!”
一连串的命令被不折不扣的执行,所有士卒和水手都被叫起来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即便不是当值者也要在预备位置待命。那些关键的岗位上更是拥有三四个后备,没有任何人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郑森治军严厉在郑军中是出了名的,此次更是他第一次正式领兵出征,大小将佐包括士卒更是不敢怠慢。就连熟睡中的负责跳船、登陆肉搏作战的战兵也被叫了起来,开始披甲。此次,郑军士卒全部换上了海盗的服色,这对于他们来说倒是丝毫也不陌生。
大战迫在眉睫,郑军水师的每个人瞬间都紧张起来。
“什么时辰了?”郑森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液,作为一军主帅,他的海战经验还远远称不上丰富,只能求助于自小便在海上漂泊的施琅。
“马上就到寅时!”施琅对于时间的判断已经不必再借助于观察星月的位置,在逼近黎明的时分,海浪的声响和浪花拍打船体的声音都会变得不一样。
“应该已经到达威海卫军港的外围了!”眼前的白雾依然没有散去,远处的陆地只能显现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来。
郑森的右手手指轻轻的摩擦着船舷的木质护手,“加派人手注意岸上的情况,所有的地势地形都要观察清楚,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确定位置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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