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已是八月底, 李小站在母亲的坟前, 磕了三个头, 面上尽管挂着泪水, 却表现的很平静。
回想离开时, 哭的像个孩子……
她又走向哥哥的衣冠冢……
秋雨淅淅沥沥的下, 陈决站在她身边, 为她打着伞。
何德何能, 可以让陈大人替她撑伞呢。
在坟前站了许久,她才转过身, 朝着陈决点了点头。
两个人依靠着, 慢慢走回李小曾经的家。
离开的时候, 她恨不得烧毁整个李家寨。
只是没想到, 小村落居然真的就此荒了。
有人说这里闹鬼,有人说这里有妖怪。
她曾经温暖的家,已然变成了挂满蛛网的破败房子。
她只在门外缅怀片刻,便朝着陈决点了点头。
两个人回到马车边,车夫驾着马带着他们返回小镇客栈。
小雨像是有灵, 也在呼应着她的心情,让她尽管觉得难过, 却不觉凄凉。
陈决握了握她的手,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些日子里张塘他们每天轮着班儿的来烦他,总算这一会儿, 他们是清静的。
“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陈决摸着小姑娘的长发, 轻声问道。
曾经那样对所有一切都莫名嫌弃的人, 现如今却学会了轻声细语的与人说话。
百炼钢成绕指柔。
李小点了点头,“大人,我问过徐大哥了,哥哥想杀刘田平,还想杀张明磊……现在听说还有一个户部尚书叫赵知方的,也离奇被杀了……他们都是我的仇家吧?”
陈决皱了皱眉,眼底有愠怒,徐廷多管闲事!
“大人不必担心我,哥哥死后,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是为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没敢问您,可是离家越近,我越常常想起。”李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出生就在李家寨,从未想过,自己会有那样的仇人,官儿这么大的仇人……”
陈决嗯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是他们想杀我吧,在及笄礼上。他们知道哥哥要杀他们,所以来杀我了……”她淡淡的抿住嘴唇,“可是我也并没有多害怕……”
她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仍像个孩子一样清澈,可现如今,她眼底是已多了些什么。
是他并不希望看见的成熟。
知道的太多,想的太多,很多时候都不是快乐的事。
“因为有陈大人,陈大人会保护我。”李小轻轻靠在他肩头,脸上有单纯的幸福。
陈决心里发软,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本该是大家闺秀,无忧无虑的在宠爱中长大。
却偏偏卷入那样的悲剧中,成了这一场悲剧的延续,同食那恶果。
“我会保护你。”陈决望着对面的马车纸窗。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想这些事,北上,为皇上做事。
北上,也为了查清闵家一案。
如果赵知方是闵家人复仇所杀,那么,对方下一个目标,必然在北方。
不管是小小的父亲,还是闵家姐弟,那都是小小最后的亲人了。
“陈大人,你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李小仰起头,望着陈决。
徐大哥说,想知道所有事情,得问陈大人。
她早就知道,陈大人无所不知……可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世,陈大人也会知道。
“……”陈决看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忆起自己曾与她说过的话,两个人要绝对的坦诚。
他这才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十九年前,户部尚书姓闵,权倾朝野,即便只是尚书,但因从皇上年少时便辅佐,皇上很是信任。可后来,多位朝中大官联名高发闵大人,最后判决,罪至抄家,满门斩首。”
李小攥紧了衣摆,嘴唇紧紧抿盛了一条直线。
“在抄家后期,负责抄家审理查账的刘大学生,将闵家一双小儿女偷偷送走……这也是闵家仅剩的两个孩子。我猜测,其中必然有你的亲人,或是父亲,或是母亲。你可知道是谁吗?”陈决揉了揉她的肩,但说着这样的话时,他也不知道还能如何安慰这孩子。
这是让他讨厌的感觉,但……这是与李小相关的感觉。
哪怕是她让他觉得失去掌控力,但也总算还让人可以忍受。
“……”李小想了想,才道:“该是母亲,她……来到京城后,我愈加感觉,母亲与那些大家闺秀的气质很相近。她常教我的,都是如何做一个闺秀。母亲常常会哭,常常会精神失常,每次都是哥哥安抚娘亲。我清楚的记得,娘亲那时常常念叨,说家里人都死了,剩她一个孤魂野鬼……”
“你娘亲,该是叫闵筝,你还有一个舅舅,叫闵兆。”陈决。
“舅舅?他还活着吗?”李小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期待。
“你父亲离开你,该就是去找你们的舅舅,是否找到……这大概只有你父亲才知道了。”陈决。
马车停了下来,客栈到了。
张塘已经撑着伞等在一边。
借着张塘的伞,陈决撑开手里的伞,扶着李小下了马车,随即便一手撑伞一手搂着小丫头,朝着客栈而去。
张塘站在陈大人和李小身后,撇了撇嘴。
真不亏是陈大人,荒诞不急,特立独行。
这还没成亲呢,就已经开始搂搂抱抱的了。
真是欺负李小年纪轻不懂事,又无依靠。
啧啧,唉唉。
进到客栈,抖伞的时候,陈决扭头对李小道:“我会替你找到父亲,至少,我一定会查出他去过哪里,做过什么。”
李小仰起头,微微笑了起来,嘴唇挑起来时,眉眼含情,脸上已然带了几分女人特有的温柔。
………………
小雨淅淅沥沥一直在下,下了一整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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