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是城下用箭射来的信,这信的内容不看也知道,那是一封劝降信。李珙抬手便要撕信,李璲李璬忙道:“莫撕了,看看又有何妨?”
李珙不情愿的展开信笺,李璬李璲都凑过头来看,果不其然,这是李光弼写来的劝降信。
信写道:诸位王爷台鉴,尔等起兵谋逆,触犯天威,日前一战,稍加惩戒,诸位王爷当知朝廷大军之威,当晓所为之不智。现尔等困于此城,兵散粮绝山穷水尽,我大军本可即刻攻城,一举剿灭尔等,但圣有仁义之德,念及骨肉同胞之情,又顾念尔等为奸人所蛊惑,不欲尔等死无葬身之地,故而晓谕本人规劝诸位王爷一二。当此之时,悬崖勒马或可求得宽恕,亡羊补牢将功赎罪未必没有出路。万望诸位三思而行之。尔等有一夜的时间思量此事,明日拂晓,本人将下令大军便将猛攻城池,到那时诸位再有悔意,却也悔之晚矣。慎之重之,莫辜负陛下之恩德,切不可作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李光弼敬。
看完了这封信,屋子里鸦雀无声,几名皇子都默默无言的坐着,各怀心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珙皱眉道:“你们都怎么了?莫非信了李光弼的鬼话不成?莫非真以为李瑁会饶了我们不成?呵呵,你们到现在这个时候还以为有退路么?”
“二十六弟稍安勿躁,我们谁也没说什么啊,不过……这封信说的话,倒也……或许……咱们再商议商议,看看有没有两全其美之策?毕竟大军压城,明日一旦他们发动攻城,这邠州恐旦夕便破。刚才我和十二哥拉丁搜粮,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都是些老弱病残的百姓,粮食也少的可怜……”
李璬话未说完,李珙腾地站起身来,大声喝道:“住口,果然你们是有其他的心思,没想到在现在这个时候,你们竟愚蠢到有这样的幻想。”
李珙伸手将案那封信抓在手里三把两把撕得粉碎,一把抛出,碎片纷纷扬扬落得满地。
“这是李光弼战前的恐吓和引诱之举,你们居然还信了他的鬼话。李瑁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连父皇他都已经不敬了,还能饶了我们?二位皇兄,可莫怪我把丑话说在头里,反正李瑁是绝不可能饶了我的,便是战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去相信他们的鬼话。我也不怕明明白白的告诉二位皇兄,你们若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有什么二心的话,可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谁要是在此时生出杂念来,我便亲手宰了他。然后大伙儿一起死在这里便是。”
李珙伸手从腰间拔出长剑来,挥剑一斩,身旁一只木凳被劈成两半,哗啦碎裂在地。
李璲李璬李瑱都惊的目瞪口呆,他们看到李珙的脸肌肉扭曲,面目恐怖,心均自惊恐。显然李珙已经不是口头说说而已,而是会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
即便是李璲,也心发毛,不敢在这时候去继续激怒李珙。李璲赔笑道:“二十六弟,万不可冲动。我们根本没那种想法,你有何必如此?现如今我们在一条船,谁也跑不了。李瑁饶不了你,便能饶得了我们么?莫忘了我们可是联名在讨伐檄署名了的。你这是做什么?”
“是啊是啊,二十六弟,你不要这样。我知你心焦灼,但也不能乱了方寸啊。我和十二哥倒是没什么,你瞧你把二十七弟吓成什么样子了。”李璬也忙道。
李珙看向二十七弟李瑱,发现李瑱浑身发抖,脸色煞白的蜷缩在椅子,目光满是恐惧,口含含混混的自言自语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李珙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似乎太过了,手一松,长剑当啷落地,颓然坐倒在椅子。
李璲咽着吐沫道:“二十六弟,莫要多想,咱们还是好好商议如何与敌才是,明日清晨他们便要攻城了。你跟王源一起打过仗,平日也读过不少兵书,现在是你发挥本事的时候了,我们兄弟的性命便在你手里了,这时候你若不能自持,我们指望谁去?”
“对对对,大伙儿再商量商量……”李璬也忙道。
李珙怔怔的看着烛火,脑子里一片空白。以前他是很自信的,总以为自己一旦有机会必将英明神武叱咤风云。可是现在,他却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跟着王源走得那一趟虽然学了不少,可惜看王源行事游刃有余处处得力,眼下自己却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堂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四位皇子枯坐在烛火之下,像是四根枯木一般。
“三位皇兄,我什么忙也帮不,什么用也没有,我还是回房吧。”李瑱忽然站起身来结结巴巴的道。
李珙李璲李璬看了他一眼,见李瑱身子抖动着佝偻着,状态很不好。他留在这里也确实没什么用,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回房去呆着。
“二十七弟,你是不是病了?回房去吧,好生歇一歇,你的身子太弱了。”李璬对这个二十七弟倒是有些怜惜之心,李璲和李珙却一言不发,只看了李瑱一眼便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之。
李瑱朝三位皇兄各自恭恭敬敬的拱手行了一礼,拖着麻木僵硬的身子鬼一般的离开了大堂。剩下的兄弟三人不久后也终于开始讨论起守城事宜来。
兄弟三人绞尽脑汁的计划着明日的守城事宜,可惜都是半吊子,根本也提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只不断的重复着此战必胜,要有信心之类的话来麻痹自己给自己自信。至于如何加强城防,滚木礌石备于何处,弓箭守军重点守御何处。敌军抵近如何,攻城头如何,兵力不足如何?物资不及如何这些实际的谋划,却谁也提不出个名堂来。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三人都意识到这是在浪费时间,三人谁也没有真正的守城计划,都是在说废话罢了。意识到这一点后,三人心都沮丧之极。
在此时,府衙大堂后门外传来凄厉的叫喊声,有人用带着凄厉之声的哭腔叫道:“三位王爷,不好了不好了。三位王爷。”
三人被这叫声惊的毛骨悚然,均惊愕的看向大堂后门处。但见一名仆役飞奔而出,面孔几乎呈扭曲之状,踉踉跄跄的扑倒在三人面前。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什么事,快说。”李珙怒斥道。
“丰王爷,恒王爷他……他……”仆役叫道。
“二十七弟怎么了?”李璬惊问道。
“恒王爷他……自缢身亡了……”
“什么?”三人身子均不约而同的抖动了一下,满脸惊骇的对望着。
“恒王爷他刚才在住处杀了王妃和两位小公子,然后吊身亡了。”那仆役声音凄厉的哭叫道。
李璬抬脚便走,李璲和李珙紧紧跟,三人飞快的来到府衙后堂西侧恒王李瑱的住处查看。但见李瑱住处的院子外五六名仆役和婢女满脸惊慌的站在院子外边,离院门远远的朝院子里探头探脑。
“都站在这里作甚?”李璬喝骂道。
“王爷……奴婢们不敢进去……。”仆役婢女们忙跪地叫道。
李璬冷哼一声,脚步不停冲进院子里,李珙李璲也紧跟着进了院子,三人来到廊下,那住处堂屋的门虚掩着,里边露出昏暗的灯光来。李璬伸手推开屋门,顿时,三人的鼻端被一阵血腥恶臭之味填满,李璲伸手捂住鼻子咳嗽了起来。
但是,这恶臭之味更为恐怖的情形出现在三人眼,眼前的堂屋地,一大一小两具尸首躺在地,血流的满地都是。大的是一名婢女的尸体,后背被砍开了一条巨大的伤口,兀自汩汩的冒血。小的那具尸体头扎紫金冠,衣着华贵,仰面躺着,胸前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那正是李瑱的长子李培。三人头皮发麻,心噗通噗通的乱跳,身冷汗都出来了。
“房里……房里还有……”跟在身旁的仆役颤声叫道。
三人朝东厢房李瑱的卧房去,但见门槛还有一具横着的婢女的尸体,跨过尸体进了房里,恒王妃万氏的尸身倒在桌案旁,怀里兀自抱着一个血糊糊的小儿襁褓,襁褓内只有周岁的小公子李埻也早已气绝身亡,而万氏的胸前擦着一柄长剑,显然也早已身亡了。
李璬喝道:“二十七弟的尸首在何处?”
“在……在三位王爷的头顶。”仆役颤声叫道。
李珙等三人不约而同的朝看去,这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头顶一双晃悠悠的双脚,穿着的是黑色千层底官靴,那不是李瑱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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