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进,不过世伯让他们现在都睡的跟死猪一般,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在你这里呢。唔……耀祖此刻也睡了,怕是敲锣打鼓也叫不醒了。”
崔元成和崔元戎均是一惊,听郑秋山这口气,似乎此行是未经允许私自前来,这可不太寻常。外人怎可随意闯入他人宗祠之中,这是极为冒犯的行为。
“二位贤侄这日子过得确实惨的很,啧啧啧,瞧这地方,阴湿霉重,哪里是人住的地方?整天陪着你崔家的那些祖宗牌位,这岂非是等死么?你们家老爷子也太狠心了。自家骨肉,怎可如此对待?哎,崔翁真是太倔强了。”郑秋山环视房中破败模样,叹息道。
崔元成皱眉道:“世伯,你到底来此何事?不会只是来瞧我们的吧。世伯若是真可怜我们两位晚辈,该在我家老爷子面前替我们求求情才是。”
郑秋山转头笑道:“二位贤侄,你当我没替你们说好话么?可是你家老爷子不近人情,把老夫倒是斥责了几句,怪我多管闲事。他说,你们两个犯了家法,必须在这里呆满十年。阿弥陀佛,十年呐,这不是要人命么?”
崔元成和崔元戎面如死灰,沉默不语。
郑秋山看着这两人的模样,嘴角荡起微微的笑意,沉声道:“二位贤侄莫要烦心,世伯今日前来,其实也是为了搭救你们的。”
崔元成和崔元戎惊喜抬头,齐声道:“真的么?”
郑秋山抚须笑道:“世伯何时欺骗过你们?世伯看着你们长大,便当作自家子侄一般,岂能看着你们在这里耗费十年光阴?”
崔元成大喜道:“世伯果真能说服老爷子放我们出去么?那我和元戎将感激不尽。今后将待世伯如父一般。”
“那可不敢。”郑秋山摆手道:“你家老爷子可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认他人为父。他自己的儿子怎么着都成,可是送给别人他可不干。”
“哼,老爷子就是不希望我们好,哪怕是我们死在这里,他也不会皱个眉头。”崔元戎冷声道。
郑秋山呵呵笑道:“元戎世侄,你这话说的过了,可不能这么说话。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你们到底是犯了何事,才惹得崔翁铁了心要办你们?”
“还不是因为那个王……”崔元戎脱口而出。
崔元成沉声何止道:“三弟,闭嘴。”
崔元戎惊觉失言,忙讪讪闭了嘴。
郑秋山眨眨眼笑道:“还保密么?看来两位世侄是不信任世伯啊。”
“世伯,我们兄弟确实犯了家法,至于犯了何事,倒也不用提了。”崔元成咂嘴道。
郑秋山呵呵笑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因为你们想杀了那个王源的事情么?还有,你们想当家主,接受了朝廷的秘旨是么?”
崔元成和崔元戎惊愕张口,吃惊的看着郑秋山。
“这些事……你怎知道?”崔元成道。
“呵呵,二位贤侄,我郑秋山好歹也是郑家家主,在江南也是一号人物吧。就算没有你们崔家势力大,也不是个傻子聋子吧。这等事我怎会不知?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譬如,你们崔家接受了朝廷的旨意,当今陛下欲纳你们的侄女儿若瑂为贵妃。要你崔家集合我江南五姓豪族之力募集兵马北上助力陛下平定天下。我说的对不对?”郑秋山冷笑道。
崔元成和崔元戎呆呆的看着郑秋山,不知如何接话。
“还有呢,我知道的事情你们都未必知道。崔翁在扬州一战之后变了卦,他和那准备反叛的王源达成了协议,要把你崔家长孙女若瑂嫁给王源为妾。约定违背陛下旨意不出钱粮兵马助力陛下,要跟着王源一起造反呢。”郑秋山淡淡道。
“什么?”崔元成和崔元戎惊呼出声。“世伯,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啊,这可是干系到我崔家生死的大事啊,世伯怎可信口胡言?”
“胡言么?老夫怎会在你们面前胡说八道?老夫所言都是有根有据的,没有半点瞎话。你们可知道,你崔家之事已经败露,朝廷要对你们崔家进行惩罚,你崔家不久便将要分崩离析,覆灭不再了。你们两个就算是能出了这个门,也其实活不多久了。”郑秋山冷冷的道。
崔元成和崔元戎惊的愕然无言。崔元戎怒道:“世伯,请你说话注意分寸,你喜欢说笑,也不要拿这等事来说笑。”
“说笑?那可不是说笑。给二位贤侄引荐一位贵客。二位贤侄,这一位是从京城来的宣旨钦差,龙虎军左卫大将军程度程大将军,当今陛下和李平章极为仰仗的心腹爱将。你们亲近亲近吧。”郑秋山冷声道。
郑秋山话音落下,站在郑秋山身后的那几名蒙面人中,一人缓步上前来早桌案旁的灯光之下。这几名蒙面人自进房以来便静静的站在黑暗之中,崔家两兄弟本也并没在意他们,以为是郑秋生的随从。此刻才知道,原来其中竟有朝廷来的人。
在崔氏兄弟诧异的目光中,那名身材精干的蒙面汉子伸手缓缓解下脸上的蒙布,露出一张坑坑洼洼满是麻点的冷漠的面孔来。此人面貌丑陋凶悍,更让人胆寒的是那双冷漠如冰的双目,眼神中透着凌厉和凶狠,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
“二位公子好,本人程度,有礼了。”麻脸汉子微一拱手,沉声道。
崔元平和崔元戎忙拱手还礼,两人心中七上八下的砰砰乱跳。眼前这位叫程度的人竟然是朝廷派来江南的钦差,更是禁军龙虎军左卫大将军,这来头可着实不小。更让两人心中不安的是,朝廷再派了钦差前来宣旨,而且是和郑秋山在一起,这恐怕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二位刚才说郑家主的那番话是说笑是么?那么二位可就错了。郑家主可不是说笑。本人此次来江南,正是奉陛下和李平章之命来和和你们崔家算一算账的。你们崔家犯下了弥天大罪,二位难道还不知么?”程度沉声说道。
崔元平惊愕难言,忙赔笑拱手道:“程大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兄弟二人从扬州回来之后便被禁足于家祠,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秋生对程度微笑道:“程大将军,也不必跟他们绕弯子了,他二人恐当真不知事情的严重性,便将陛下旨意跟他二人明言了吧。”
程度点头道:“好。”
程度双目凌厉扫视崔家两兄弟,威严沉声道:“二位,本人此来江南,正是奉陛下旨意前来对你崔家宣旨的。本来这份圣旨该向崔道远宣读,但本人听从了郑家主的意见,今日先将旨意告知两位崔公子,两位公子听仔细了。”
程度从怀中取出圣旨,缓缓展开,崔元平和崔元戎忙离席跪地倾听。程度冷声宣道:“崔氏一门,受大唐恩宠,得享尊贵荣宠,本该感激涕零,为朝廷效力不怠以回报天恩浩荡,然其不知感恩,反恩将仇报,抗旨怠命,勾结奸贼,意图颠覆谋逆。今查实其罪,朕岂可容之。着革崔氏所有官职爵位,满门抄拿,家财充公,九族之内,所有牵连之人一律严办,不得姑息,钦此。”
圣旨短短几句话,程度以极快的速度念完,但就是这短短的几句话,不啻于几道惊雷劈在崔元平和崔元戎的身上,二人外焦内嫩浑身酥软,瘫坐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来。这是一份抄家灭族的圣旨。这是一份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圣旨。这是一份宣布崔家犯下了谋逆大罪的圣旨。难怪刚才郑秋山说,自己两人快要死了,果然是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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