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五章 推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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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龙的口供其实很有疑点，王源便听出了其很多的毛病，只是他不愿当场说出来罢了。显然对此抱有疑点的不仅自己一个人，出了东门军营后，在并辔前往散花楼的路，高仙芝便主动的提出了其一点。

    “贤弟，刚才人多口杂，那庞龙招供的口供之有些让人不解之处，我也没有公然的提出来。但我觉得，应该私下里说清楚这件事。否则整件事似乎难以说得通。”

    王源笑道：“兄长。让我来猜猜，是不是觉得派出这庞龙来下手，其实是多此一举？”

    高仙芝点头道：“正是如此。难道你也有这种感觉么？既然要下手毒杀太皇，又有合适的毒药，只需下令袁明远直接在进贡给太皇的龙须酥洒下毒药便可。又何须多此一举叫出个庞龙来办事？而且那庞龙说，一路袁明远防范甚严，根本没有下毒的机会。我不明白了，袁明远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么？怎地会自己人防着自己人？这不是很怪的事么？”

    王源微微点头道：“兄长，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既要在龙须酥下毒，直接让袁明远动手岂非快捷方便？那袁明远也定不敢推辞。可从袁明远来成都的言行来看，他应该根本没有要毒杀太皇之心。别看他手下人夜闯散花楼，但那不是要行凶，而是因为他觉得我骗了他而已。”

    高仙芝点头道：“会不会是。若袁明远在贡品下手的话，此事便太过明了，也无回旋的余地。若太皇因为吃了李瑁送来的贡品而被毒杀，便百口莫辩了。所以才让庞龙暗前来行事。但也不对啊，庞龙说他半路是打算在贡品下毒的，但是因为袁明远防备甚密而没有办法下毒。庞龙这么干不还是让袁明远背黑锅么？还是要把火烧到陛下头么？”

    王源呵呵笑道：“兄长，你想过没有。有没有可能庞龙此行根本是受李光弼派遣，而此事李瑁一无所知？”

    高仙芝惊愕道：“你是说，李光弼背着李瑁派人来杀太皇？他怎敢这么做？”

    王源沉声道：“如果太皇死在成都，不但可以往我身泼脏水，还可为李瑁铲除心的一块块垒。这件事怎么都是很划算的，以李光弼的精明，必然早已看清楚了局势。但李瑁或许没有弑父的胆量，李光弼不敢明言，便暗派人来解决此事，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高仙芝皱眉微微点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这种可能。这么一来，事情便能说的通了。那庞龙可不管谁背黑锅，只要能得手便可。袁明远倒也并非特意防范，只是循例做事罢了。可是李光弼起码应该避讳一点，那是避免将这件事和袁明远等人联系起来，否则岂非是引火烧向李瑁？他不应该没交代庞龙啊。”

    王源呵呵笑道：“他定是已经想好了对策了，即便火烧到袁明远身牵扯到李瑁，他也定有办法应对。他这么做只是帮助李瑁下定决心罢了。李瑁毕竟优柔踌躇，他不推李瑁一把，李瑁干不了大事。譬如灵州登基之事，便是他让李瑁下定决心登基的。”

    高仙芝点头道：“我明白，那么这绝对是一种可能。”

    王源微笑道：“是啊，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或许我们根本猜错了。但其实我们根本不用纠结此事，这件事也许根本没有那么复杂。也许真相其实是袁明远这个人办此事不太合适，故而他们选了庞龙来办事罢了。这等事李光弼自己做主的可能性其实也很小，十之八九是得了李瑁的默许的，否则他李光弼以后可别想舒舒服服的活下去，毕竟他杀的是太皇，虽是为李瑁着想，但杀父弑君的罪名可不是他李光弼敢于独自承受的。又或者那只是庞龙招供时的口误，这等人说话不尽不实瞎编乱造混淆视听也是有可能的。总而言之，咱们也不用纠结这些了，总之无论他们是何种企图，现在已经被我们给挫败了。不管李瑁和此事有无干系，他这个锅是背定了。兄长，我得去散花楼看看太皇了。你一起来么？”

    高仙芝摆摆手道：“我便不去了，我要回府歇息了。贤弟你去见太皇便是，告诉他，恭喜他生了个孝顺的好儿子。”

    大笑声，高仙芝骑马拐向南的街道，王源也笑着拨马往北，朝着散花楼而去。

    ……

    玄宗傍晚时分便清醒了过来，他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但他只觉得全身酸软头晕目眩，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在昏迷之前剧烈的腹痛的感觉依旧记忆犹新，但此刻虽然身子不舒服，但那剧烈的疼痛已经消失了。

    然后，他从张德全的口得到了自己身发生的一切。一切都是源于那几只买来的粽子，那粽子里居然被人下了毒，差点毒死了自己。幸亏王源请来了高人来给自己解了毒，否则自己恐怕早已丢了性命了。

    “太皇啊，奴婢以前误解了王相国了。奴婢总觉的王相国心怀不轨，强硬霸道，还将太皇几乎囚禁在这散花楼里，总觉得他是狼子野心。但现在奴婢才明白了，原来王相国是要保护太皇呢。次有几人夜闯散花楼被射杀了，现在又出了这么件事。可见有人成心要加害太皇。幸亏有了王相国的严密保护呢。您是不知道，王相国知道您毒后急的不行，幸亏他处置得当……”

    张德全一边给玄宗喂着安胃定心的冰糖莲子羹，一边轻声的絮絮叨叨着。玄宗一口口的喝着莲子羹，眼睛微微的闭着。用尚且没有完全恢复的大脑思索着这件事。玄宗其实得知自己毒的第一反应便是王源要害了自己，但得知王源又救了自己之后，玄宗却又不敢肯定了。他若是想杀自己，为何又要救活自己？演戏博得自己的好感？现如今的王源早已不需要这么做了。那日他便强硬的宣布自己必须回京，那便表明在王源眼，自己其实已经毫无反抗的能力了。事实也是如此，自己这个太皇又有什么值得他王源看重的呢？

    然则，下毒者另有其人。又是谁要至自己于死地呢？玄宗的脑子里闪过一些念头。但他不敢乱想，他不想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是真的伤心心痛之极了。

    “……相国说……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个下毒的人，相国调动兵马封锁了全城，现在天都黑了，不知道抓到没有。不过相国说晚间来探望太皇的。此刻也应该来了吧……”张德全兀自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将一勺勺的冰糖莲子羹喂到玄宗的嘴巴里。

    一碗莲子羹喂得快要结束的时候，外间一名小内侍的声音隔着门幕响起：“启禀太皇，王相国前来探望太皇，是否召见？”

    张德全一听，喜道：“说曹操曹操到，王相国来了。太皇？可有精神见他？”

    玄宗肚子里有了汤水，精神已经好了不少。微微点头道：“扶朕坐好，给朕擦擦脸。”

    张德全忙答应了，从铜盆之拧了一把布巾，替玄宗仔仔细细的擦了脸，再将玄宗的发髻整理了一番，扶着玄宗坐好。

    “去请王源进来。”玄宗道。

    “遵旨。”张德全快步出来，见门廊下的灯光下，王源正负手背对着自己站在那里，仰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张德全见过相国，太皇请您进房觐见。”张德全满脸笑容，躬身对着王源的背影拱手道。

    王源进了玄宗的卧房，前行礼，口道：“臣王源见过太皇，太皇身子觉得如何？”

    玄宗脸满是笑容，无力的摆摆手道：“王源，你来啦，朕已然无恙了，是身子有些倦怠无力。免礼平身吧。张德全，给相国搬把椅子，给相国茶。”

    张德全忙连声的应了，搬过椅子来放在床头，又命人去沏了茶来。王源借着灯光端详着玄宗的脸色，发现玄宗的脸色已经有些红润了，精神也好了不少，看来身子恢复的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但这么多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身体的底子还是不错的。

    “王源，朕全听张德全说啦，今日若非是你，朕恐怕现在已经早已魂归黄泉了。朕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朕。”玄宗缓缓开口道。

    王源微笑道：“太皇莫要这么说，太皇无恙便是社稷百姓之福。天下万民之大幸。”

    玄宗摇头道：“什么百姓之福万民之幸。朕如今只是个等死之人罢了。虽然朕感激你救了朕，但其实朕便是今日被毒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朕对自己的死活已经无甚关切了。”

    王源忙道：“太皇切莫说这样的话，太皇还是我大唐军民的主心骨呢。只要太皇还在世，以太皇往昔之威，便足可震慑宇内宵小。这也是有人意图加害太皇的原因，因为他们怕您，所以便要害了您。”

    玄宗看着王源道：“震慑宵小么？朕真有那么大的威严好了。朕现在是落毛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咳咳，这个……还是不说这些了。听张德全说，你在全城搜捕下毒毒杀朕的凶手，不知道可抓获了凶嫌？”

    玄宗本是要对自己的处境发一番感慨的，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句话说了一半便赶忙住口。这会让王源理解为自己在骂他。自己确实被王源欺负的够呛，然而这些话又怎能当着王源的面说出来。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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