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他跌跌撞撞一脸惊愕的身影跑了过来。
玄宗浑身冷汗,看看四周。春阳姣好,风拂柳枝,廊下的金丝雀叽叽喳喳的叫着,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他这才意识到刚才那是南柯一梦。
“太上皇,您怎么了?奴婢刚刚给您烧水沏茶去了,什么人惊扰了陛下?”张德全连声问道。
玄宗揉着额头摆手道:“没事,做了个奇怪的梦,朕被吓着了。”
“太上皇回房歇着吧,这里有风,虽是暖天,但在这风里睡着对身子也不好。”张德全道。
玄宗摆手道:“没事,朕没事。朕怎么会做那个奇怪的梦呢?”
张德全不知如何回答,玄宗转头看着已近花期之末的那本富贵万年的牡丹花丛,想起了梦里被牡丹花缠着腿脚的恐慌,心中疑惑。
“太上皇,要奴婢给您取剪刀来修花枝么?”张德全问道。
玄宗皱眉想了想道:“取铲子来。”
张德全楞道:“铲子可没法修剪花枝。”
“朕不是要修剪花枝,朕是要铲了它。”玄宗咬牙道。
“啊?太上皇,这可是您亲手种下的花啊,也是您最喜欢的花啊。您铲了它,以后岂非没得念想了。”张德全道。
“朕早已没什么念想了,留着它徒然让朕心神不安。朕要连根刨了他。”玄宗沉声道。
张德全无奈,只得答应了一声,叹了口气转身欲去。忽然间,远处传来‘轰轰轰’的爆裂声响,似乎有锣鼓的喧闹之声传来。玄宗愣了愣道:“城里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哦,太上皇还不知道吧,王相国今日纳妾,全城百姓都在街道上敲锣打鼓舞狮舞龙的为他道贺呢。”张德全低声道。
“娶妾?道贺?全城百姓?”玄宗喃喃道。
“是啊,官员们都去了呢,太上皇您其实也该下道诏书去道贺的。”张德全道。
玄宗冷目横扫了张德全一眼,沉声道:“朕被困在这散花楼中,连派出去送信的人都被堵了回来,朕在这里被他软禁着,你却要朕为了他王源娶个小妾下诏道贺?”
张德全吓得一哆嗦,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说错话了,太上皇饶命。”
玄宗静静的站立半晌,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去吧。不关你的事。你何罪之有?朕累了,扶朕回房歇息去吧。”
“是是,那太上皇,这牡丹花还铲不铲?”张德全忙起身上前,扶着玄宗低声问道。
“留着吧,从今日起,朕不来这里坐了,朕不想再看到这丛牡丹了。”玄宗叹息着转身,在张德全的搀扶下缓缓上了回廊慢慢离去。
……
四月二十三日,王源纳妾之后的第三日上午。成都东城外,十几匹骏马飞驰而至。城门守军忙在城门口盘查,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来自京城的传旨的钦差。
消息很快便送到了王源府中,王源正在书房中看书,接到禀报后忙让大妹伺候更衣穿戴,之后赶往政事堂。
政事堂中已经是人头济济,留在成都的官员们几乎都聚集于此,因为得知朝廷钦差抵达成都,这对于尚且留在成都无缘和新皇朝见的部分官员而言是难得的了解京城局面的消息。
但见堂上,韦见素和颜真卿在旁陪坐,一名相貌堂堂身材高大的钦差内侍正大刺刺的坐在当中的主位上高谈阔论。周围几十名官员都伸长了脖子聆听着,不时的发出献媚的笑声。
王源的身影出现在政事堂大厅门口的时候,里边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因为王源的到来,韦见素和颜真卿以及官员们早已转过身来朝着王源拱手行礼,便将正在高谈阔论的钦差给冷落了。
“相国,您可来了。陛下派来的钦差到了,下官给您引荐引荐。”韦见素忙上前来笑道。
王源的目光看向堂上那名传旨钦差,恰好那人也朝王源看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均不认识对方。
“相国,这位是袁内监。此行传旨的钦差大臣。袁内监,这一位便是王相国了。”韦见素道。
那传旨内侍上前拱手,笑容真诚声音洪亮:“本人袁明远见过王相国。久仰相国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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