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将兵马集中在城西大营,放弃了四城困守的办法。虽然这样一来,看似似乎可以随意从其他方向出城撤离,但王源和颜真卿等人都很清楚,若不将这股兵马击溃或者赶跑,他们便会阴魂不散的跟着撤离的队伍。而一旦离开了平原城,数万百姓便得不到丝毫的生命保障,对方一旦发动进攻,以有限的兵马数量是绝对无法保护百姓的。
然而,对方抱成了团,事情变的棘手起来。毕竟是近一万五千兵马的敌兵,抱起团来不求进攻但求防止对方的突袭还是很简单的事情,面对如此局面,王源的兵马再强悍,也如同虎咬刺猬无从下口了。
半夜里王源起来了数次,登上城头去窥探敌营之中的动静。但只见敌营之中灯火通明人影嘈杂,显然是做好了防止夜袭的准备。故而这一夜王源没有得到任何的机会,只能望之兴叹。
清晨,王源吃过早饭之后独自在住处的天井小院之中负手徘徊,他想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今日再无建树,明日晚间便是极限。若再不能真正击溃敌军,明天便只能强行攻击了,否则便将会被拖到敌军援军抵达,自己也将和颜真卿一样被困在此城之中。
王源踱步思索的时候,公孙兰从隔壁小院之中来到了门口。见王源正聚精会神的思索,公孙兰没有打搅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看着王源。半晌后王源偶一抬头,才发现公孙兰在院子里,忙微笑道:“怎地来了也不吱声?”
公孙兰笑道:“见你思索的入神,便没有打搅你。阿萝妹子呢?”
王源道:“一大早便上城墙去了,说是要替我瞧着贼兵的动向,我让她别去,她却不肯。”
公孙兰嗔道:“你昨晚折腾了一夜,跑去城头数次,任谁也知道你心中焦急。阿萝妹子聪明的很,当然知道你心里的烦恼,她这么做也是想帮你解忧罢了。”
王源微笑道:“我明白。”
两人在树荫下的条石上坐下,清晨时分天气还不太热,树荫之下还甚是凉爽。阳光也不甚刺眼。看着天井上空的蓝天湛碧,白云悠悠,还甚是有些赏心悦目。
“你在担心无法击溃城外之敌,耽误了行程是么?”公孙兰纤手捻动一根青草,低声问道。
王源点头道:“是。我又不想贸然进攻,但时间确很急迫。明天日落之前,必须要击溃敌军,否则不仅我们无法安全撤离,欣儿她们也无法与我们汇合。当真是棘手的很。”
公孙兰道:“现在贼兵包团龟缩在大营之中,看上去一副死守待援的样子,确实很棘手。我想等他们出错是不可能的,依我拙见,该想办法让他们露出破绽才是。”
王源道:“我也正在考虑此事。我本想用百姓从东城撤离,让他们以为我们正大规模撤离城池,从而引蛇出洞给骑兵制造攻击的机会。但后来想想,此法不可行。”
“是担心百姓们伤亡过多是么?”公孙兰柔声道。
王源点头道:“是啊,便是怕他们伤了百姓。要做戏必须大批百姓真的撤离才能吸引的他们出动攻击。一旦混战起来,百姓们会大批伤亡。我不能以百姓为饵,却无力保护他们的安全。虽然为了大局着想,我这么做是最合适的选择,但那样的话,我怕是要名声扫地了。”
公孙兰点头道:“不能那么做,民心是最难积聚,但却是最快消失的东西。有时候你花了很大的气力才积聚了民心,但却可能因为一次事情而毁了之前所有的努力。民心既宝贵,又脆弱。我还是那句话,你想有所作为,必须从现在起便收拢民心。”
王源怔怔的看着公孙兰片刻,轻轻点头道:“你说的对,但眼下该怎么办?我可不能拿我这两千多骑兵强行攻击对方防备好的营寨。那样几无胜算。就算能赢,这两千多人怕是也死的七七八八了。”
公孙兰点头道:“我明白。既不能用百姓为饵,又不能硬拼,那么其实便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王源一愣道:“什么办法?”
公孙兰笑道:“你惯用的老办法怎么倒忘了?敌军营地现在好比是一座城池,要攻破它,便只能深入其内部,来个内部开花了。这事儿你都干了多次了,怎地这一次却忘了。”
王源扶额道:“哎呀,我确实犯糊涂了,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不过……这一次和以前的潜入可不同,这一次是兵马密集的敌营,一旦进去,便可能出不来了。”
公孙兰微笑道:“没想到你也有怕死的时候。”
王源笑道:“我其实一直都是个怕死的人,死了便万事皆空,我当然不想死。若不是没有退路,谁不愿守着妻儿过安逸的日子,却要终日打打杀杀?那岂不是犯贱么?”
公孙兰啐道:“我瞧你便是犯贱的人,我可没见过你不惹事的时候。都是你自己主动涉险。”
王源笑道:“今日的危险是为了他日的安逸,这叫先苦后甜。再说我若不努力,又岂有今日的高位?今日的局面?你知道我一向都是希望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不将生死交于他人之手的。”
公孙兰叹了口气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断定你其实一定会同意和我进敌营之中杀个天翻地覆的是么?”
王源伸手搂住公孙兰的脖子,在她红唇上滋儿一吻,笑道:“当然,我不去你也要去,所以我当然要和你一起去。对了,还有阿萝,她也一定会去。但凡涉险之事,咱们总是要一起的,要死也死在一块是不?”
公孙兰伸手推开王源胡须扎人的嘴唇,低声啐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莫自毁形象。什么死不死的,我可不想死。我们一死,平儿岂非成了无父无母之人了。”
王源微笑不语,片刻后收起笑容低声道:“既要深入敌营,咱们便要做好准备和计划。我需要拟定方略,才好保证行动成功。表姐可愿意受累一番陪我出城转转,咱们看看敌军营寨周围的地形,想好潜入的方式和方向,确保万无一失。”
公孙兰嫣然一笑道:“但君所请,我无不如愿。”
王源腆脸笑道:“果然是全部如愿么?那么平叛安定之后,表姐再替我王家生个大胖小子如何?”
公孙兰面色微红,横了王源一眼啐道:“不想搭理你。”
说罢转身款款而去。
……
闷热的夜晚,城下叛军营地里燥热不堪。一万五千多人聚集在方圆两里不到的军营之中,其拥挤程度可见一斑。所有的兵马聚集在一处军营之中后,营地里本就极差的卫生状况更加的恶化。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奇怪的臭味,那是屎尿的骚臭和人身上的汗水的臭味。
今年干旱,左近的湖泊小河都已经干涸,叛军们其实也只有饮用水的供应,沐浴清洗什么的便只是奢侈的想法了。而他们已经围城大半年,很多人在这里八九个月里连澡都没洗过几次,身上的老泥搓下来怕是要好几斤。可以想象,这样的一万多人挤在方圆两里的营寨之中,那营寨之中是个什么样的气味。但奇怪的是,军营之中竟然没有一声抱怨。
其实,说起来是他们困着平原城中的颜真卿他们几个月,但其实他们也像是被困在了这里。只不过一方是困在城里,另一方是困在城外罢了。他们的领军将领康没野波是个倔强的家伙,没拿下平原城这件事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所以他死活也要困着平原城,要将这座城池攻破,否则他便不肯罢休。
这样一来,苦的便是这些士兵们,不得不在这里干耗着。在无数次的攻城作战后,这些兵士们倒也习以为常了。现在如果哪一天不攻城的话,士兵们仿佛是少做了一件事一般的不自在。虽然每一次的攻城都要死人,但这些对司空见惯的士兵们已经麻木了。然而,士兵们的麻木却在这两天彻底的消失了。他由麻木变成了敏感。以前每天攻城都要死个十个八个或者是上百个,他们不在于的原因是,数万人中死那么几十个其实比例太小,士兵们都有自信不会成为那些倒霉的家伙之一。所谓的麻木其实也是因为威胁不够大,故而漠视那些死亡。但昨天晚上和上午,如同疾风暴雨般的两次骑兵冲锋,一下子便夺去了四千多名士兵的生命,还有一千多人身受重伤,这可绝不是小打小闹了。
当死亡的威胁切切实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士兵们显然便会从那种假麻木之中清醒,变得敏感而惊慌,一个个的都打起了精神来。这也是为何康没野波下令全军集中驻扎,并且在四周快速修建工事,严防敌军骑兵突袭时,所有士兵都毫无怨言的立刻动手的原因。这也是他们虽然居住在这样的恶臭闷热的地方却能够忍受下来,没有任何抱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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