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问个话,咱们别上来受罪了。要不咱们值夜得了,起码不用晒得跟个烤红薯似的。”
“马老七,你就别抱怨啦,那陈将军会听我的?他娘的成天骂骂咧咧的,脾气坏的很。不少兄弟被他找了由头抽鞭子,打的皮开肉绽的。那狗东西就是一个不通人性的,跟他去问话,没得我多挨几鞭子。我们确实认识,不过那是你以前。人家现在是副将,老子现在只是个火长,他会搭理我么?”
“哎,说的也是,姓陈的确实不是个东西。那天十队的火长张驴儿和手下的兄弟们掷骰子,被他瞧见了,没收了三贯多钱,还每人抽了顿鞭子。他娘的,你说咱们在这狗不拉屎的地方呆着,也没有仗打,天天憋得都要炸了,掷个骰子解解闷怎么了?偏偏他来扫兴。狗日的东西。”
“得了,你也别抱怨了,咱们几个老老实实的当值便是。总好过在前线的那些兄弟。听说,长安被王源的神策军给围了。这王源可不好惹,史思明将军率军去攻剑南,被他用几万兵马就杀的惨败而回,你说这王源好惹么?这回长安要是打起来,怕是一半兄弟要丧命。咱们能在这里逍遥,已经是祖上烧高香咯,我可不想去和王源那厮的神策军去拼命。”
“说的倒也是,这么想想,咱们倒是挺运气的。得了,不提便是,明儿咱们偷偷带副骰子来,咱们在上边玩几把,解解闷。一玩骰子,我便什么热啊冷啊的都忘啦。”
“你他娘的就是个赌鬼投胎,叫老子说你什么好?”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王源和公孙兰躲在山石之后听的真切。没想到的是,即便是在叛军占据的腹地之中,这深山之中的壶关关隘的防守居然如此严密。壶关两侧的山顶上还有暗哨日夜值守,足见守关叛军是极为谨慎的。
两人静静的躲在岩石之后,虽然山顶上的兵士数量并不多,估计不会超过五十人。以二人之力绝对可以将他们格杀干净。但那样一来,很可能会打草惊蛇暴露踪迹,若被他们传了讯息出去,关隘之敌必然警觉,那便无法突然袭击了。
前方岩石旁那几名叛军岗哨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话题从抱怨转到了女人身上。几人相互吹嘘这数月来攻占各地州府时奸.淫过多少良家女子,相互攀比着数量,又吹嘘自己玩的女子美貌。又一名叛军士兵还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他如何强暴一名少女的情形,说的口沫横飞,引得众人狂笑不已。
公孙兰的脸色开始变得铁青,她已经无法忍受这群禽兽就在自己的面前谈论他们干过的残害百姓的事情,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握在剑柄上的手开始抓紧。王源忙凑在她耳边劝道:“莫冲动,不要打草惊蛇,且让他们活一时,待破关之后,这些人全都要死。”
公孙兰强忍怒气,闭目吁了口气,用剑从衣角割下两片布条,团起来塞在耳朵里,拒绝再听到这些无耻凶残之徒的污言秽语。
两人静静的躲在岩石后等待,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夕阳一点点的往西方的山坡落下。树影拉长,飞鸟归林,天空中也呈现出肃穆之色来,天很快就要黑了。王源心中甚是焦急,这帮人还不换班下山,却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也无法去山顶另一侧去观察下方的壶关关隘的情形。
正焦急间,忽听岩石后方一名叛军道:“差不多了,太阳快落山了,咱们也该回营了。换岗的那帮龟儿子还没来,咱们也不用等他们了,这帮龟儿子肯定是想拖延时间换岗,讨咱们的便宜。不理了,招呼兄弟们集合下山。”
王源心中一喜,向公孙兰打个手势,公孙兰取出耳中的布团,和王源悄悄探出头来。但见七八名叛军士兵从前方巨石后现身,懒懒散散的盔甲不整的往东边的山坡走,同时大声的招呼着同伴。数十名叛军岗哨纷纷现身,有的从树荫下出来,有的从石缝的阴凉处现身,很快聚拢在了一起。简单的点了人数之后,这群士兵开始往东边的山坡行去。
王源和公孙兰借着和岩石的掩护慢慢跟随,直到他们全部消失在东边的山坡下方,两人才慢慢的摸到了山顶的边缘处,探头往下看。但见那几十名士兵沿着陡峭的岩石山坡缓缓朝山下去,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侧方山梁上,壶关关隘的全貌尽显眼底。
夕阳余晖之下,壶关关隘沐浴着金色的光芒,盘踞在两座峭壁之间,如虎踞龙盘一般,气势非凡。看关隘的城廓,不过方圆里许的规模,周围的隘墙看上去并不太高,应该不超过两丈高度,不过却全部是用青石垒砌而成,墙壁光滑如镜,坚固而且无法攀爬。从上往下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墙的厚度,厚度应该有近三丈高,而且城墙上堆放着大量的石块和檑木,那都是守城所用的物资。
除此之外,隘墙上还有一些让人怵目惊心的防御,在东西两侧宽大的隘墙上各自坐落着十几座高大的箭塔,这些箭塔都是青石垒就,像是一座座雄伟坚固的炮楼一般矗立在夕阳下。它们顶端有突出的大型平台,旁边围栏围起来,上方加了顶盖用来遮风挡雨。最近的箭塔上可清晰的看见几十名叛军弓箭手的身影在围栏之内的平台上晃悠,手中拿着弓弩等物,眼睛上下乱看。
王源和公孙兰忙压低身子躲藏,就算是身处的山顶位置比较高,但若行动不谨慎也会在他们的视线侦查范围之内。
王源的目光沿着崖下那条官道移动,那官道果然是穿越壶关关隘的正中间而过。然而王源忽然发现了不寻常之处,在穿越壶关关隘的官道两旁,两道高大的青石城墙东西横亘,将官道和整座关隘内部隔断开来。换句话说,官道可穿越关隘而行,但却因为这两道高墙的隔绝而和关隘独立开来。这一发现让王源和公孙兰都惊讶不已,王源身上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厉害的格局,咱们若不是上来这么一查看,根本不知是这样的格局。之前还以为攻破了关隘的城门便可破关的想法可是大错特错了。破了关隘之门反而恰恰进入两座高墙之间的甬道,反而无异于自寻死路。之前我还纳闷,为何在城中间有那么多的箭塔排列,却原来那便是用来防御甬道周围,射杀闯关而入的敌人的。一旦进入狭窄的甬道之中,岂非任他们射杀屠宰了。厉害,厉害。”王源咂嘴赞叹道。
公孙兰点头皱眉道:“确然如此,攻关隘城门不是重点,重点是占领那两座高墙。我估摸着那高墙下方定有城门通向关隘之中,否则他们岂非自己也无法进入关隘?占领两座高墙上的城门处,才能保证攻入关隘中的兵马顺利攻破关隘。”
王源点头道:“表姐所言甚是,两座高墙上必有城门通向城中,那里才是关键。看来今晚我们有的忙了。没想到这座关隘竟然如此棘手。比之墨脱城不遑多让呢。”
公孙兰点头道:“确实如此,你想到进去的办法了么?攀援城墙不是个好主意呢。”
王源皱眉在暮色之中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转身道:“天快黑了,下方有换岗放哨的兵士上来了,我们该走了。至于摸进去的办法么,我倒是有个主意,咱们路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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