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房间大门在身前关闭,幽暗走廊上,高大的黑衣男子推着轮椅稳稳掉头,缓步离去。
房间里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瓦碎玻璃,大床上满是羽毛,就像刚才有两只鸭子在上面殊死搏斗过一样,密闭的房间里还隐隐漂浮着一阵让人不太舒服的气息。
身穿长袍的少年推开卫生间的门无声走出来。
他已经换下了那一身夸张的欧洲宫廷装,卸掉妆容之后白净的一张小脸看着清秀漂亮。
少年是纯种白人,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个子不高,身材纤细。
他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筒裙,依旧是古欧洲样式,宽大的喇叭袖,衣领缀着波浪形的花,这身衣服类似于中国古代的里衣,倒不见得是女式的,只是他筒裙下似乎什么都没穿,光溜着两条小白腿,看着又显得诡异了。
少年光着脚走过凌乱大厅。
地上到处都是他刚才开枪打落的碎玻璃,踩到任何一块都能把他细嫩的小脚割得血肉模糊。
少年却像完全没看到一样,直视前方安然走过,避让开了所有障碍物。
他缓缓爬上床。
发泄过后的少年看着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怪异疯狂了,他睁着一双澄净的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身边仰天躺着神色懒懒的另一人。
“Nick,你好久。”
白衣少年轻声开口。
“嗯?”身边的少年同样是金发碧眼,光裸着上身,一张脸看着和身侧的白衣少年非常相像。
两人应该是双生子,只是被叫作Nick的少年更强壮也更老陈,他是哥哥。
Nick轻轻笑了下:“久么,不过J,这种事撑不过一小时的,还是男人?”
身边被叫作J的男孩眨了眨眼。
他不懂什么这种事,他只知道在Nick和那奇怪的女人开始做奇怪的事之后他就去了卫生间,坐了很久,被冰凉的地板磕得屁股都疼了。
“卫生间里太冷。”J说。
Nick回眸勾唇:“其实你不用离开的,没人不准你看~”
J感受到Nick的好心情,从他懒洋洋没有更多起伏的声调里。他有些懵懂的不开心,摇摇头:“我不喜欢这里的气味。”
Nick静静盯着J的眼看了会儿,翻身下床几步到了床边,推开那扇老旧沉重的床。
屋外的凉风吹进来,扬起了床上的羽毛。
J好奇的坐起来,盯着头顶飞舞的羽毛看。
房间的水晶灯刚刚被飞溅的木渣打到,暗了一片,灰暗和光明各落了一半在纯净如天使般的少年眼中,让他看着就像异瞳的波斯猫一样可爱。
他说Nick,你喜欢那个女人吗?
这个问题又把Nick逗笑了:“不,我只是想试试她的味道。”
“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特别的女人,让人想看看是否有什么不一样。”
“那她不一样么?”
“没有,都一样。”
Nick懒洋洋的笑起来:“看来无论身份背景多不同的女人,脱光了躺在床上的时候都那样,那女人身上有伤还是残疾,也算特别些,只是除此也没更多新意。”
J周围的羽毛已经差不多落光了,最后一片旋转着掉落在床头地毯上,其余的被身体压住,在夜风中瑟瑟颤抖。
J随着那边羽毛垂了眼,他的睫毛纤长浓密,和发色一样是浅浅的金,垂落的时候,就像午夜轻笼在蓝色湖面上的金色雾气。
他摇摇头说Nick,你只是嘴上这么说,等到下一次再有让你感兴趣的女人出现,你还是会追着她们的屁股跑的。
“你就是喜欢女人,想睡她们。”
J的言论让Nick笑了,他不置可否,懒洋洋的盯着J慢悠悠爬下床,拿了刚刚女人留下的录像带,插到老旧电视机下同样老旧的录像机里。
“J,我替你答应了那个女人的交易,你介意么?”
一场交易,对方提出一个要求,用满足他们的一个要求来换,一小时前那场不算融洽的会面,枪击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一场交易已经达成。
Nick提出的要求是和那个当初找到他们,收留他们,游说他们跟她一同跨越国境来到中国的女人睡上一次。
J摇摇头,他们本来跟着那女人就是来玩的,如今已经无聊太久。
他打开录像机,录像带运作发出咔咔响声,他跑回床边坐上去,现在就让他们来看看那女人想要的是什么吧。
黑白的电视机屏幕上一片雪花白。
几秒之后画面一跳,显现出一段监控录像来。
兄弟两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像看一场新电影一样目不转睛。
直至画面中央,出现了一个长发大眼穿着裙子的漂亮姑娘。
…
离开大房间后,黑衣男子推着轮椅一路前行,到达住宅电梯,进入后摁亮最低楼层,电梯关闭缓缓向下,他们深入地下二层。
轮椅推出,这一次迎接他们的是塑胶地板。
轮椅滑过发出轻微滚动声,轮椅上的女孩长发披肩,眉眼淡漠,轻轻的将衣领扣子沿着锁骨线扣到底,彻底掩去下方白皙肌肤上如老树根般粗砺盘踞的伤痕。
他们最终在一扇透明墙前停下来。
那扇透明玻璃墙是双面镜,里头看不到外面,外面却能将里头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简央静静注视着镜面后小小的单间里,那低头坐在床边的少年。
那是一间纯白的房间,白得压抑。
家具只有简单的书桌椅,衣橱和床,亦都是简简单单的白色,每一样都靠着一面墙,正对着宽大的玻璃窗。
精神病院里的房间常常就是这个样子,因为不知何种颜色何种物品会刺激到病人神经,所有的一切都从简,简化成肃穆的白,却殊不知这样寓意纯洁的白色却不得大部分病人喜爱,因为它太虚无,教注意力无法集中,面对这些白色大多数病人心里都在盘算着自己各种各样古怪的念头。
小E坐在床边。
他的发色成了房间里唯一的颜色,此刻正低头不住喃喃着什么。
一天中他有不少时间都是这样,关在这个密闭的房间里他的病情似乎更加严重的,经常对着虚空的一个地方说话,有时候莫名笑,有时候莫名哭泣。
在那个下雪的夜晚简央把他捡了回来。
当时龟缩在危楼里的男孩蓬头垢面精神萎靡,像一只被遗弃的狗仔。
是她把他带回宅子,连同他这段时间所有的研究成果一起。
她命人给他沐浴更衣,给他安排住处,提供伙食,是她收留了他。
最后她给他送去了一颗新的义眼。
和他那天被安浔羞辱弄掉的那颗眼球一样,是最纯净的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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