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可以认为我这些话都是为了动摇你的决心。”
病房之内,寂静无声。
便像是连窗外的艳阳此刻都微带起了凉意,半晌隋煜冷冷勾唇:“因为这的确是我的目的。”
“我和小煜,我们现在的生活根本就是天堂,而你,便是能给予我们这一切的人。”
“所以我们当然只能对你好,也只能拼死保护你,甚至希望能让你念点我们的好,等英国方面的任务完成后,你能大发慈悲继续把我们留下,为此,要我们用命来护你,都可以。”
隋炘和隋煜,是唯爱至上的人。
他们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没有所谓的信仰,甚至说不上拥有人生,他们所能拥有的只有彼此,却是连互相守护,都那样的艰难…
当一段感情的相对面有太多的无奈,当要守护一份心意需要经历太多的磨难;
当连一个眼神一个拥抱都珍惜得不行却是连安稳的一顿早餐平静的一夜共眠都是奢侈的时候,人还能再考虑什么,强求什么?
以隋炘的经历,他的感情,他当然不可能理解得了安浔的逻辑。
今天是她非要追问的,那他就给了她一个答案。
既然已经把话说出来了,他也不想再忍,索性把心里压着的所有不痛快都说开好了!
“你知道你那霍城,是个什么人么?”
定定盯着安浔看了很久,隋炘最终叹气,嘴角扬起一抹无奈冷笑,开口说话,都像微咬着牙。
“你又知不知道,只要你跟他在一起,你能得到的,又是些什么?”
那不仅仅是爱情,还有金钱。
不仅仅是权力和地位,还有绝对的安全和最强大的守护,这不正是她所需要的么!
“到时你就可以天天矫情的去当你的阔太太了,你那一整套百转千回的小心思就用到情趣里去吧,他会喜欢的。”
“你之前做过的所有事也都不用担心了,他一定可以帮你掩埋证据洗脱罪名,这种事他做太多了,不会让任何人抓到你的把柄的。”
“当然,即便你那诡异的身体需要人血,你也不用再担心货源了,要杀谁要吃谁,难道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甚至无论是V,是ICA,或是你怀疑的那夏晴背后的幕后操纵者,你都再也不用担心了,因为他绝对可以帮你摆平的。”
“帮你杀掉所有威胁,再杀掉你想去威胁的所有人,这不就是他最擅长的么,而你,你最擅长的不也就是控制人心玩弄感情,让他爱你爱得要死永远离不开你么?”
这句句毒舌,句句讽刺,冷冷说来,却也似乎都是事实。
隋炘嘴角冷笑犹在,只是啊,她却偏偏什么都不要不是么,非要按着她自己的步调行事,非要去亲手杀那些人,非要自己去实现那些所谓的信仰!
只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信仰能当饭吃,还是能让人活得更快活一点?!
明明她只要伸一伸手就能唾手可得的东西,明明只要妥协了生活就能顺风顺水求仁得仁,可她却偏要把这些推开,选一条即危险又痛苦的弯路,她就是这样一个蠢笨又可悲的女人!
“所以那个早就已经死了百八十年的女人,你还在意她做什么?”
隋炘眸光清冷,在他眼里她是多么的不识好歹!
“他爱没爱过别的女人,重要么?他如今还看不看重对方,很重要?”
“已经死了的人,她还能再活过来能跟你抢位子?这年头说是情比金坚结果出轨背叛无疾而终的感情多了去了,你求一分真爱有用么,这个位子你不要多的是人要,你以为谁能等你纵容你一辈子?!”
“还有,那个所谓的仇人,你真的,非杀不可?”
隋炘笑,那笑容都像是含着血。
若这是她和那霍城最大的矛盾所在,那她就不能为了爱情放弃仇恨?!
“你说你是重生回来的,你说那是上一世的弑亲之仇,好吧,我就姑且信你讲的都是真的,那好,你去杀了那人渣啊,他死了,你死掉的妹妹就能活过来了?”
这一句太伤,隋炘终于说出口来。
对面,似乎有些冲击过大,安浔一直轻垂着眼,听见这一句,幽幽抬起头来。
那双眼里,情绪黯淡,隋炘并无所谓,他知道她并不是毫无动摇,否则又怎会做出连自己的手都可以炸断的事情来?!
“你不用瞪我,难道我说的就不是事实?”
他冷笑:“你不是爱他么,不是不想暴露身份么,不是很像跟他在一起么?那为什么就不能放弃仇恨,就让他那侄子逍遥法外坐等天收,难道就不行?”
“有一句话,叫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听过么,这一辈子你活回来,做任何事都不能改变的结局,就是逝者已矣!”
“所以你瞪我也没用,杀了所有人都没有用!即便当年的案子沉冤得雪又能怎么样,你是能多长一块肉还是能多活五十年?真的什么都做到了,你的人生就算完满了?当你为了那狗屁信仰你付出一切,你是不是就真能觉得,一切都是值得?!”
安浔,人不一定所有的时候,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的。
微微喘着气,似努力压抑着情绪,一番激昂言论之后,隋炘终于慢慢平复了语气。
那双眼淡漠,将她看过,他终叹气,说人这一生,也不可能什么想要的都能得到,这一点,你现在也已经非常清楚了吧。
她已经试过,带着双重面具,周旋在两个世界之中。
结果却是真相还未败露,她自己心态却已失控了,她不可能既是安浔又是NYX,在感情里完全做到心无旁骛,在复仇中,又彻底做到全力以赴的。
所以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输,会输得,一败涂地。
她将失去她想要的纯粹的爱,因为她会成为杀掉心爱之人至亲的女人。
她也会失去复仇的最终意义,因为即便她做到了,也不可能真的开心。
这一切,从她爱上那个不该爱的男人开始,就是写定的结局。
而她,她不是一向最喜欢把控制权选择权,在一切都尚且来得及的时候做出判断么?
那这一次,就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你知道的,要彻底斩断一段感情,可以做的安排太多了,只要随便一个车祸一具事先准备好的尸体,就能让‘安浔’,彻底消失。”
他淡淡开口,观察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
他不给她任何搪塞的借口,他说你能护住我们的吧,我知道你已经安排人在盗取V的机密。
那既然如此我和小煜就跟定你了,我们不会去杀任何人,安浔这个角色已经可以安心死了,只要你愿意。
“而反正我今天就是来动摇你的,不妨再给你说个秘密。”
他倾身过去,伸手点在她左臂的石膏上。
他说,你知道你的手臂再生,是怎样实现的么?
那不是她以往的骨骼恢复,伤口消失,甚至和她这一次体内脏器高度受损之后的缓慢恢复,都完全不是一样的东西。
“你的手,从断口处,先长出的是皮肤,再是肌肉,最后生出的是骨骼,所以现在你的手还是软的,你正在石膏里长骨头。”
他冷冷抬眼:“只是如果你以为这是一件好事,甚至盘算着以后你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去利用这个身体做任何危险的事,那我奉劝你最好不要。”
“你看看你的右手。”
安浔低头,细细端详,直至在指缝里看见了一些细小的白色粉末。
“石膏?”她抬头。
“不错,石膏。是我以你的右手做模具的时候留下的。”
清幽一句,话落四周一片死寂。
点点的,清冷的自那最深的黑暗中缓缓凝聚,她听懂了他的意思!
“你的手无法自己成型。”他终是冷冷一句,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难以抑制的,那一刻她甚至浑身都微微轻颤。
只是这就是现实,那已经不再是她以为的康复,也和伤口愈合没有半毛钱关系,那是新的细胞生长,是这个世上本绝对不该存在的事,那长出的新的血肉,却是如同一滩烂泥般毫无形状…
他没有办法,为了让那再生的左手和以前尽量相像,他只能用她的右手做了一个模具,套在那血肉上,固定他们生长的方向。
之后待到手臂成型,他再利用微易容术的手法帮她处理好细节,期望最后完全得到的这只新手臂,无论从外观还是使用上,都不会被别人看出异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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