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地人称为玄龙池。西江之水先进这玄龙池后方才经由河道流往东平。
沙盘最为直观,俞眉远一眼便看出此地大致地形。
“若说大水暴涨,最易决堤之处必然是玄龙池与河道相交的这个地方。此处临山,沙石堆积河道便堵,水位又涨,泄水口狭窄,所有的水压阻力便都在这里的堤坝上。前年大人已经带我等勘过此处水情,将这里的堤坝做了巩固。但若按你们所言,地动致使堤坝破损,河道又突然被堵,水压猛增,这堤坝也防不了多久。若想抢固堤坝,应从此处下手。”
邵信已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细长竹枝,指着河道某处向二人仔细解说。
竹枝指向忽又一转,从河道往下,圈出一块区域最后点在了东平府。
“东平府的地形往东北方向抬升,玄龙池位于上游,地势高出东平府所在地许多,若是大水从此地溃下,一泄千里,的确会将三分二的东平府辖下城镇都淹毁。且这里的山丘多低矮,水来之时根本无法避水,而高山又山势奇险,以如今民众之力难以登上……”邵信已蹙紧眉,一面说着,一面也在思忖着避水之地。
“邵先生,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俞眉远心里一片冰凉,手中长鞭被握得死紧。
“而今之计,死马作活马医吧。四姑娘,你记着这几个地方,就近疏散民众,记得叮嘱他们尽量多带干粮。这水一旦发作,没有几天是退不下来,人被困于山头,便不被水淹,也要挨饿。”邵信已说着,已连点了几处山峦,一一将名字报给俞眉远。
俞眉远仔细听着,暗自记在心上,为防遗忘,又逐一重复一遍。
那厢霍铮已走到沙盘另一端,对照着舆图仔细看着沙盘上的梅羡山与鸡鸣山。
“多谢邵先生,我已记下。舆图我想带回去,不知……”俞眉远记好一切,朝邵信已拱手。
“拿回去吧。东平府数十万百姓遭此大难,在下未能尽力半分,心内已着实惭愧,这区区舆图又算得了什么。”邵信已长叹一声,走到舆图旁边,正要将舆图收起交给俞眉远。
“等等。”霍铮已伸出手压在了舆图上。
“二公子可还有指教?”邵信已一愣。
他与他二人说了许久,霍铮都没开口,他心里已默认霍铮是与俞眉远一道来的,为的都是解救东平水患之事。
“邵先生,你不必愧疚,你们还有力可尽。”霍铮咧唇笑起,目露精芒。
他从邵信已手中取过竹枝,见俞眉远望来,便朝她眨眨眼,眼角微微勾起,宛如灼桃。
俞眉远忙将目光转开。
这个男人的眼神太烧人。
“邵某不知二公子的意思,请明言。”邵信已疑惑地盯着他。
霍铮便将竹枝一挑,指在了鸡鸣山与梅羡山相交之上。
“邵先生,这是玄龙护仙局,对吗?”
此话一出,邵信已脸色微变。
“何谓玄龙护仙局?”俞眉远看不出门道,便只能问他。
“阿远,你仔细看。这玄龙池像不像龙首,而这河道便为龙身,从上往下俯瞰,这便是一只盘绕于东平的玄龙。梅羡山与鸡鸣山都被抱于龙腹之前,正如玄龙所护之仙。《葬亡经》与《地脉集》皆有言,这玄龙护仙局乃是集天地之气所成之格局,是历来堪舆师寻龙点穴必争之吉地。若我没猜错,在这梅羡山与鸡鸣山之下,必埋有前人古墓,而且这墓葬必定不小。”
霍铮语毕发现俞眉远怔怔看着自己,手里竹枝便往她头上轻轻一点,道:“傻什么呢?”
俞眉远回过神,脸一红,撇开头去。
其实也没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人懂得太多,一开口便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没想到二公子也懂风水堪舆之术。”邵信已笑笑,脸色已然平静,“不过邵某不明白,只是有墓葬,如何能救得了东平百姓?”
“邵先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是父王钦点的寻龙探墓之首,不可能看不出这玄龙护仙局乃是后天所改而成的。”霍铮衣袖一拂,绕到桌子侧面,正对着梅羡山与鸡鸣山的交界处站立。
俞眉远忙跟在他屁股后头。
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像个孩子。
“西江水流经此地便分为数条支流,河道不可能只有这一条,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动过手脚,以修筑堤坝为由,将河道归整合一,绕行东平。而其中有一条最大的支流,便在这梅羡山与鸡鸣山的交界之下。”他手中竹枝朝前一戳,一股内劲涌出,射进了沙盘里,穿过梅羡山与鸡鸣山的交界,在那里打出了一条水道来。
刹时间,玄龙湖里的元水便从那处水道流下,落进了东平西面的东海支流里。
俞眉远看明白了。
为了建了玄龙护仙局,前人改了河道,又把原来梅羡山与鸡鸣山之间的这个河道封起,才形成了这条玄龙回绕的格局。
要救东平百姓,就要引水他去,没什么比重新开一条河道泄洪来得更直接的办法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把封住这条河道的屏障打破,让水从这条河道流走,便可解洪水之灾?”俞眉远听不懂那么多复杂东西,她只抓重点。
霍铮点点头,夸她:“聪明的姑娘。”
“不过,这河道已被封在墓穴之中,要想进去恐怕得要邵先生和俞大人的帮助。”他又道。
“你想怎么做?”沉喝声从门口传来,有人掀帘而入。
“大人!”邵信已脸色一喜。
俞宗翰回来了。
“下墓,炸了堵河道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