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这么多的破绽来干什么?
“母后,请。”皇帝冷冷一笑。
太后皱眉,苍老炯然的视线始终落在那在与身后的几位官员淡然而客气的报以微笑的楼晏,看见他拾起桌上杯盏,举手投足间的风轻云淡,忽然觉得双眼有些昏花。
她是真的老了么……
皇帝的小儿子竟然也已经这么大了,这个向来乖巧孝顺的孩子,何时竟是这般的难以琢磨,只是利用了他一次,却偏偏以这般柔软却又后劲十足的方式回击。
她这几十年来始终将太子视为眼中钉,近几年也不过只想夺取老十六手中的兵权,而如今,她忽然发现,她是真的老了……
她竟然忽然无法预想将来,如若平王与太子正式开战,本来始终并不参与这些纷争的晟王究竟会做何选择,他若帮了平王也就罢,如若不能,万一为敌,这老十六恐怕才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不知为什么,太后被皇上亲手扶着走回主位时的步伐有些不稳,九月暗暗瞧着这殿中的风起云涌,见太后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忽然一声不吭,只是若有所思更又仿佛忧心的看了坐在不远处始终都没有出声的平王一眼。
虽然只是一眼,转眼便已经收了那种担忧的表情,但这一眼还是被九月看见了。
她当然不知道那个蓝衣女子究竟是不是真的被什么有人心伪装,但她清楚,设计了这一切的人不是太后就是平王,总归不会是第三个人,而楼晏只不过是将真相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自己互相斗智斗勇又得意又互相显摆互相撕咬罢了。
向来狗咬狗的大戏才是最精彩的,九月生平最佩服这样不动声色间就可以逆转一切的神人,却更也惧怕这样的人的存在。
而楼晏……
她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在他面前彻底表明身份,是明智的选择。
这样一个看似风轻云淡却实际城府极深,十个诸葛亮的脑子加起来也不过如此的男人,她若在他面前将自我剖析的太彻底,在他的眼前太透明的话,止不定自己会不会就这么被束在晟王府里一辈子。
九月的视线悄悄的凝视着那边的楼晏,见他无论是端杯还是持杯的动作都是极有规矩且轻慢有度的,风度翩翩,温煦隽永,亦是此时此刻她仿佛才看清。
他是一朝皇子,是领兵亲王,是个王爷,而不仅仅只是在晟王府中纵容着她打打闹闹的楼十六,亦不是在无悲山下为了将初来月事而饱受折磨的她迅速带离墓穴,而宁可自身遭到反噬也要以血结印的楼晏。
王爷……
手指沾着面前杯中的水,无意识的在桌上画出这两个字,待看清时却忽然愣住,忙用手指迅速擦去,转眼见安王和楼辞远应该是都没有看见她在桌上写字的小动作,微叹了一下,抬起手撑着额头,忽然有些头疼。
忽然写下这两个字,只是因为此时才正式意识到楼晏的地位尊贵,也是忽然想到赫连锦枝曾问过关于她心上人的事。
她若是真的对楼晏动了心,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完全看懂的人,算不算是活腻歪了,纯粹给自己找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