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的薄唇毫无血色。清冷的凤眸紧闭着,无框眼镜这会儿已经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睫毛一颤一颤,即便是昏迷,这人的意识也极其不安。
陆诗妤吓坏了。
他这副情景几乎和十二年前的那副重叠在一起。
浑身的血液一点一点结成冰渣,她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忘了。
突然,躺在地上的男人闷吭起来,表情变得极其痛苦,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已经止住血的伤口这会儿又蹦出血来。
“容妈……”由于惊恐过度,陆诗妤声音都变了调,然而,她这一叫,容妈并没有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她这才觉得找回了些理智,拖着僵冷的身子,一步一步下楼去找药箱。
家里有个身体不好,又喜欢虐人虐己的姐姐,药箱里的东西也十分齐全,陆诗妤拿着医药箱,一路小跑上楼。
楼上,男人还躺在门口,生死不明,她也想把人拖到床上,又怕碰到对方的伤口,于是就这么放着了。她小心翼翼剪开对方的衣服,腹部位置,有两个深深的血洞,伤口周围还有灼烧的痕迹。
是枪伤。
陆诗妤脸色有些凝重,伤口很深,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家里东西虽然齐全,但面对这样严重的伤口,她不敢贸然行动,最后只能简略地做了些处理,便拨通急救电话。
救护车来得很快,因为不放心,陆诗妤也跟着去了,陆家又重新恢复黑暗。
医院里,陆淮瑾被推进手术室,陆诗妤在门外走来走去,双手不自觉颤抖着,十分不安。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直到黎明时分,才灭掉,主刀医生出来,说了句没有生命危险,短短几个字拯救了一直焦躁不安的陆诗妤,她长长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便是腰背一阵一阵刺痛。
陆淮瑾被送进VIP病房,单间。
他静静躺在病床上,没了平时的冷漠刻薄,倒是让陆诗妤找回小时候一些哥哥的影子。
很久很久以前,她和他似乎是很好很好的。
这个哥哥虽然面无表情,但从来都不会拒绝自己的任何请求,也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会被夫人和姐姐盯上,做了那个背后的推手吧?
陆诗妤伸手,轻轻在那张精致到了极点的脸上滑动,动作轻柔的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好看的,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傻,他们会不会,会不会像一对平常夫妻一样,相亲相爱,互相扶持地走过一辈子?
想着,她突然起身,受了蛊惑一般低下头,轻轻印上两片毫无血色的薄唇。
夜幕渐渐散去,长期以来的机警并没有让陆淮瑾昏迷多久,在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的同时,他就醒了。
周围洁白明亮的布景让他微微一愣,随即立刻发现房间里另外一个人的呼吸,他微微侧头,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陆诗妤。
他抿了抿唇,记忆中,他受伤后本能地回了家,现在出现在医院,应该都是她的功劳。
自己这么对她,她不应该恨么?既然恨,怎么会管他的死活?
陆淮瑾微微蹙眉,有些不解,而后动了动,一阵针扎一般的疼痛从右手臂传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人抱在怀里压着,已经没了知觉。
“……”这种感觉,略微有些熟悉和微妙。
他这么一动,趴在床边睡得某人一下就醒了,先是茫然地眨眨眼,而后似乎扯到昨天伤了的后背,脸色煞白,过了好一阵才堪堪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你醒啦?有没有不舒服?”
陆淮瑾不说话,目光深邃地盯着她,直到她毫毛竖立,不自在地动了动:“我去帮你叫医生。”
陆诗妤仓促地站起来,几乎是逃一般地跑出病房。
昏迷的时候还好,只要这个人一睁眼,她就觉得周围的空气稀薄了,仿佛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样,哪怕这个人一句话也没说。
检查完,陆淮瑾并没有等叫医生叫得消失了的某人,在医生满脸不赞同的表情下,办理了出院手续。
昨天的事,还未完,他若是不快点去处理,怕是昊天应付不来,毕竟……对方可是曲天楠。
所以,当陆诗妤终于做好心理建设,拿着一份还冒着热气的白粥上来时,面对的是一个空荡荡的病房,她愣了愣,打开盖子把那份白粥吃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