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昔日的甜言蜜语此刻却像是毒药一般腐蚀着云裳的心脏,空洞无神的双眼盯了地面,时而惨然发笑,时而失声哭泣……
杨擎自是听到了来自云裳微不可及的响动,眼睛看了地面,想不叫人看到他脸上此时的表情,但是攥着的拳心,却僵得发白。
没办法,心怀天下的人岂能快意潇洒儿女情长?煮酒论剑,拼一世雄霸,舍美人,也要定夺江山。
眼里狠厉一闪而过,拳心松开,脸上早已淡然一片。
皇上盯着云裳的脸,久久没有移开视线,一会哭一会笑的,让人捉摸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背叛就是背叛,区区一个女人而已,不值一提,身子朝后靠了靠,深吸了口气,让怒气满涌的眼里多了丝清明。
“来人,将云裳带下去,明日,发配边疆!”
语气冷冽,将云裳从沉思中拉回,愕然一惊之下,已被两个侍卫各拽了一胳膊从后拉去。
轻纱长裙拖在地上,被磨得破损,两腿在地上左右蹬着,身子不断左右扭动,想要挣扎的站起身来,贝齿紧咬,朱唇紧闭,美艳双眸望向前面一身紫袍,竟如千年寒泉,将人冰封。
感觉到胶着在背后冰冷的视线逐渐消失,杨擎这才转了头,朝殿门口望去,神情略有落寞,却一闪而逝,淡然自如。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云裳当了炮灰,随着她的退场,一场新的戏码又浮出水面。
云裳被带了下去,议事殿上的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偶尔有轻微的叹息声响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皇上端坐的身子软了下来,微微躬了背,单手抚上额头,手肘抵在扶手上,食指跟大拇指揉着胀痛的额头,闭了眼,嘴上胡子轻微抖动。
“朕,一叶障目,误会了皇后,听信小人谗言将皇后关进天牢,甚至要在三日内将她处死……”
说道此处停了下来,扶着额头的手缓缓从一侧落下,睁了双眼,却不如刚才那般精明光亮,变得浑浊不清,让一张原本病态苍老的脸显得更加苍白无力,此时他早已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君王,而且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一双手枯黄干瘦,缓缓抬起头,放在面前仔细看着。
“朕,差点杀了皇后。”语气有轻微颤抖,让人不禁心里一酸,险些滚落下泪来。
李菀茗听着那个不可一世的君王嘴里竟然说出了这么酸心的话,总算是感觉到了一丝人情味,被他语气里的悲伤落寞感染,一张清丽出尘的俏脸上蒙上了些许感伤,垂了眸,心里叹了口气。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最重要的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若不可闻的叹息,不是杨西念是谁?
李菀茗收起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小心翼翼的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杨西念此刻的脸色。
肤若白皙玉脂瓷瓶,长眉舒展,眼角下垂,遮住了眼里的琉璃之光,鼻梁高挺,嫣红不薄不厚的嘴唇紧抿。
正转过头想对他说些什么,身旁的人却先动一步,绕过她的身前,白色衣袍轻轻扫过脸颊,一股淡淡的麝香扑面而来,让人心定神安。
“父皇。”杨西念单膝下跪,轻声喊到,上座的男子被他唤过神来,放下双手,垂落在身侧,随后又觉得不妥,抬了放在双膝上。
“说吧,朕愧对你母后,你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吧。”
“儿臣……并不埋怨父皇,”杨西念低头看了会地面,将视线移在那一抹明黄身上,五爪金龙环绕其身,依旧神圣威严。
皇上微微错愕,眉毛上扬,嘴巴微张,整个身子都绷紧一瞬,旋即慢慢放松下来,眼里的浑浊褪去一些。
“父皇不必自责,夫妻吵架,乃人间常事。”三言两语,将一件下毒谋害皇上的大事化解成了夫妻吵架的常事,神色真挚,让人看不出有一点玩笑意味的存在。
皇上歉意的扫了眼下跪的杨西念,垂眼摇了摇头。
“朕,自会给你母后一个交代,”随即站起身子,双臂朝后一扬,金黄的宽大长袖便像两个大伞一样张开,随即收合,双手背在身后,眼皮微闭。
“来人,准备凤冠霓裳,朕要亲自去天牢,接皇后回宫!”
说完龙纹软靴踏在红色地毯上,缓步走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又是一成不变的呼喊声,众人又从前到后跟在皇上身后,欲前往天牢。
李菀茗站在原地没有动,在众人离开之际,逆流而上,走到春花跟前,蹲下身,眉眼温和。
“我陪你。”
正在挣扎起身的动作被耳畔温柔的声音叫停,僵硬了身子,机械的偏头看向那个眉眼如画的女子,嘴一瘪,抽了两下鼻子,竟是放声大哭了起来,好在大臣们都离去了,春花这样,并未有人看到,然后在背后絮絮叨叨什么有失体统什么子曰乱七八糟的古板老套话。
春花突如其来的哭声把李菀茗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想要去安慰春花,可是扫眼一看她浑身伤口,手又不知该往哪放,双眼急急忙忙的扫了下大殿四周,想要寻点什么来衬一下,却看见大殿之上,还留了一紫一白两个身影,同样挺拔,同样耀眼。
杨擎在众人离去之后便从地上站起,大腿上一处刀伤对他而言根本不足为虑,狼团首脑岂能那么脆弱?眯了狭长的凤眼,悠闲地朝李菀茗走了过来,目光看向同样往李菀茗跟前走过来的杨西念身上。
再转眼间,一紫一白已在自己面前相对而立。
杨西念一袭白袍,风度翩翩,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眼里却是毫无情感。
“太子殿下当真好手段,居然让我栽了个大跟头,”随即斜眼看了地上痛哭的春花,“这个宫女,你倒是护的挺好的,居然连狼三都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