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鼻子有眼,学校顶不住舆论压力,就把宋思远从学校的教师队伍里开除了。
但是对丈夫知根知底的方丽惠知道,丈夫绝不是谣言中所说的那种抛妻弃子无情无义之人,他的失踪,一定另有原因。
于是她向医院请了长假,安排好儿子的生活后,决定一个人去张家界寻找丈夫的下落。
来到张家界后,方丽惠顾不得游览那无比秀美的风光景色,手里拿着一张放大的丈夫的照片,到景区内外的酒店饭馆和景区工作人员面前逐一询问。问他们大约在一个月之前,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这个人。
别人看了她手上的照片,都摇头说没印象了。
她奔走了一个多星期,几乎是逢人必问,却是大海捞针,没有半点线索。
方丽惠静下来一想,也对,景区内每天进进出出的游客成千上万,而且又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就算有人见过丈夫,也不会记得啊。
她知道丈夫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只要他还活着,假如是因为什么事情缠住了不能回家,一定会想法设法打电话通知家里人,让家人放心。
她不得不往坏的方面想,丈夫是不是在景区内出了意外,凶多吉少呢?
她来到了景区当地公安局。
警方听她说明情况后,翻查了电脑里的记录,十分明确地告诉她说上个月,也就是八月份,景区及周边地区并没有发现因意外身亡而无人认领的无名尸。
她心里有点失望,却又有些庆幸,没有发现无名尸,那就说明丈夫还活着呀。
当她道完谢,正要离去时,那个负责接待她的年轻警察却又补了一句:“整个八月份,景区里只有一个人在夜游天子山时跳崖自杀身亡……”
方丽惠心头一紧,忙问:“那个人是谁?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年轻警察说:“放心,那个人不是你丈夫。那是名中年男子,大约四十来岁年纪,姓宁叫宁则臣,听说是个画家。后来我们在山崖下找到了他的尸体。她妻子与他同行,很快就来认了尸,没过多久,尸体就火化了。”
方丽惠似乎想到了什么,蹙起眉头问:“能告诉我那位画家妻子的姓名和联系方法吗?”
年轻警察翻了翻档案说:“他们是广州人,她的名字叫甄岚。”接着又在一张便笺纸上把甄岚的联系方式抄给了她。
方丽惠又在警方的电脑里详细察看了关于宁则臣的一些资料,然后默默地离开了公安局……
范泽天正看到这里,手机响了,一名侦察员打电话过来说:“范队,有线索了。据景区的饲养员反映,今天早上五点多的时候,他上山喂猴子,曾在距离方丽惠遇害地点不远的另一条偏僻山路上撞到一个人,当时天刚蒙蒙亮,他看见那个人好像是‘刘三手’。”
“刘三手?”范泽天一怔,“又是他?”
对这个刘三手,他可不陌生。
此人原名叫刘有得,因是青阳本地人,进出景区无需门票,经常在景区内干非法勾当,偷摸扒抢,样样都干,所以得了个“刘三手”的绰号。他可是公安局的常客了。
侦察员说:“饲养员还告诉我们,当时他发现刘三手走路慌里慌张的,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可惜没看太清楚。他与刘三手相遇的地点,距离方丽惠遇害处不到几百米,我怀疑……”
范泽天把手一挥说:“这事肯定和他有关,先把他带过来问问。”
3
刘三手被带到公安局后,脸上一直带着一种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神情。
他一听范泽天提起昨天早上发生在通往玉皇顶山路上的案子,心里就明白自己跑不了了,当即就招了,说:“那件案子是我做的。我知道常常有游客天不亮就起床上山看日出,所以头天晚上就没下山,一直在山上潜伏着,看到早起登山的游客,能偷就偷,偷不到就明抢。反正早晨山上人不多,干活儿很安全。”
范泽天一听他承认得如此爽快,反倒有点吃惊,问:“你抢的东西呢?”
刘三手说:“就抢了一个红色单肩包,里面有一千多块现金和一部手机。钱已经被我花光了,手机卖到二手手机店了,手机卡扔到河里去了。”
范泽天皱皱眉头问:“就这些?还有呢?”
刘三手摇摇头说:“就这些,没别的了。”
小孟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喝道:“放老实点,我们既然把你叫到这里来,肯定是把你的罪行全部都掌握了。再好好想想,看落下什么东西没有?”
刘三手苦着脸想了半天,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还有一幅画。我见那女人把那卷东西当宝贝似的拿着,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谁知拿回去一看,原来是一幅破画,当时就丢到床底下了。”
小孟笑道:“你小子也太不识货了,那幅画可是价值二十万元人民币呢。”
“什么?就那破画,也值二十万?”
刘三手睁大眼睛,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表情。
范泽天把眼一瞪,道:“废话少说,小孟,你跟这小子去他的住处,给我把那幅画找来。”
小孟点点头,铐着刘三手,跟着另一名刑警一起去了。
半个小时后,小孟又推搡着刘三手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卷从刘三手家里取来的画轴。
范泽天打开画卷一看,果然是一幅《江山日出图》,画的正是青阳山风景区玉皇顶日出时的景象。画面上朝霞初照,一轮红日,喷薄欲出,山峰浸染曙色,山头一株孤树被霞光染成了胭脂色。再看画卷末端落款处,写的是:粤人宁则臣乙酉年作。
范泽天问:“乙酉年是什么时候?”
小孟说:“今年是庚寅年,照这样推算,这幅画是五年前画的。宁则臣死于三年前,这幅画是他生前遗作。”
范泽天收起画卷,狠狠瞪了刘三手一眼,忍不住骂道:“狗日的,你抢东西就抢东西呗,抢劫罪最多坐几年牢。现在可好,你一刀把人家给捅死了,杀人偿命,这可是要吃枪子的。”
“什、什么?”
刘三手忽然睁大眼睛瞪着他,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范、范队,你可要把话说清楚,我、我刘三手捅、捅谁了?”
“你抢劫杀人,还不承认?”
小孟把方丽惠的命案跟他说了。
刘三手的脸当即就白了,一屁股瘫坐在地,哭着道:“范队,我冤枉啊……我只抢了人家的东西,杀人的事,我可没干……我刘三手虽然有胆量抢劫,可您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杀人啊……”
范泽天见他眼泪鼻涕全出来了,不像是说假话,不由得心头一沉。
小孟踢了刘三手几脚,刘三手就在地上打起滚来,大呼冤枉。
正在这时,范泽天的手机响了,又有消息传来,有人在距离方丽惠遇害处不远的山谷里捡到了一把带有血迹的匕首。
经化验,匕首上残留的血迹是方丽惠的,方丽惠胸前留下的创口形态,与匕首的横断面相一致。
可以断定,这就是置方丽惠于死地的凶器。
凶器上留有一枚没有擦干净的指纹,经与刘三手留在警方指纹库里的指纹对比,不属于同一个人。
很显然,抢劫方丽惠的是刘三手,而杀死方丽惠的,却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