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李墨言已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三年,这时的杨米已经凭借扎实的口语,得体的办事能力做到了专职口译兼人力资源部负责人,而李墨言则做了S市一名出色的接待国外团的全陪导游。
这一天,李墨言因为要接一个瑞典团而第一次回到小米所在的B市。B市和S市相隔并不远,长途两个小时。可是当李墨言踏上B市的一刹那,仍是一阵莫名的激动。忙完手边事之后,墨言立刻约了小米,约她在自己接客人的酒店见面。
接到李墨言电话的小米,不是不意外的——毕竟几年地疏于往来,小米除了知道李墨言依然单身外,并不知晓更多。而每每想起李墨言,心底也会泛起一些温暖夹杂些许的失落——毕竟曾有过那么一段虽然无疾而终却也纯真的美好。
下了班,天已擦黑,小米打车来到了相约的酒店。李墨言似乎又高了些,皮肤又黑了些,但是更帅了——是那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睿智。
两人一见面,没有任何尴尬或隔阂地互相来了一个大大的、深深的拥抱,一起肩并肩地走进了酒店后面的小花园。
夏日微风习习,柳枝轻抚面颊,一潭清澈见底的池水泛着一圈圈涟漪。舒适放松的环境让小米和墨言很自然地回忆起了大学里的许多趣事,两人一起笑着、讨论着、争辩着:那次圣诞忘了买面;去十渡玩不慎跌入水中;班里口语课上比赛说英语的绕口令;考试前绞尽脑汁贿赂老师划复习范围!一切如在昨日。
渐渐地,谈话声清冷下来。夜,静静的。小米抬起头,迎着月光看向了李墨言,平静且略带自嘲的口吻开了腔,“墨言,你知道嘛,其实大二那年,我爱过你,还在那年的寒假给你写了一封长信,我一直觉得那时的你也是爱我的。可是造物弄人,信没寄到你手里,你也转向了别人的怀抱,或许,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吧。”小米揭开了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为了了却自己多年的一个心愿——她要让墨言知道:那封信是存在的!
“不,小米,我是喜欢你的!那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有些自卑或懦弱吧,我一直没勇气进一步行动——或许我也在等吧,说不清楚。后来拍戏遇到了许曼也就是那个繁漪。她对我主动示好、狂轰乱炸。我当时是想利用繁漪刺激你的——让你吃醋进而确定你的心思,以便我采取行动。可是我错估了你的性格,你知难而退的选择了别人,这样看来是我没把你拉过来,却推了你一把。而我也一头扎进了许曼的情网。许曼热情、大方、外向,我也曾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你的那封信,我收到了——是晚了一个月收到的。那时的你已经有了男朋友,我也进入了热恋。当时的那封信,只带给了我一丝转瞬即逝的无奈。
半年后我和许曼分手,那次没有痛苦的分手让我明白了:其实我一直追寻的是一种静静的、温润的情感。
可是,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你和杨名的感情一直情比金坚,我没有机会了!这以后的几年,我也谈了几次恋爱。但似乎,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我的脑海里总是有你的影子,有你静静听我弹吉他的样子。后来,我把吉他送人了——它给我带来了一位女孩,但却终究没能成全我!小米,我知道现在你是单身,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吧?!以前是阴差阳错地捉弄让我们错失了彼此!现在,命运又让我们再次相遇了,这难道不是缘分吗?”墨言情到深处,伸手拽过了小米——小米跌进了墨言的怀抱。接着墨言的双唇抚上了小米的双唇!这曾经是自己多么渴望的怀抱和亲吻哪,小米感叹着!那一吻是绵长的,深入的,温暖的,但却不是悸动的。
小米心虚地败下阵来,因为她没能投入其中。她想告诉墨言的话始终没能说出——其实,这世界上最残忍的是时间,它用不紧不慢的脚步雕琢着人们的容颜,也雕琢着人们的内心。曾经那么渴望的爱,已被这残忍的家伙雕琢的面目全非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可是!
第二天,墨言打来电话,告诉小米今天自己就要带客人回去了,顺便伤感说了句:“小米,昨天晚上我们,的时候,我丢了一枚戒指,那枚戒指是一次去云南,在庙里求姻缘时得来的,一直紧紧地箍在无名指上,不知怎么的就丢了。小米,是不是我真的丢掉了一些我没有珍惜的东西呀?!”
“既然紧紧地箍在你手上都能丢,那这枚戒指本就不属于你,丢了便丢了吧。”小米如释重负后地轻松。
当时连小米自己都惊诧于自己的平淡和冷血。一如多年以后,毕业十周年聚会的那一次,大家都喝得有些高。已为人夫、为人父的墨言,带着些许的遗憾歉疚邀请小米合唱《明明白白我的心》时,小米微笑着拍拍墨言的肩膀,轻声道:“帅哥,姐不唱歌已经有很多年了,因为本人老公说本人唱歌时,如果发挥正常,基本上是五个音少四个;如果发挥不正常,会吼伤一批人的!”
那晚,不管后来大家怎么起哄,小米终是没有拿起麦克风——时过近千,物是人非,当年的美好就让它永久封存吧,何必要重新揭开呢!很多东西一旦拿出来晾晒,反倒会变了味道。毕竟已是错过了这么多年,错过了就错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