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做回到沙发上,心里久久无法平静。政治是一种非常冷硬的东西,一旦当一个人变成政治动物,那他心里的价值标准就变得一切唯利益至上,用阴谋、牺牲、舍弃等等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然,政治人物更多考虑的并非个人的私利,而是家族利益或者某个集体的利益。然而有的时候,一个小集体的利益却是建立在牺牲他人的基础之上的。老爷子所说的家族责任和使命,其实就是让我为了家族的利益放弃个人的选择。但是如果说为了所谓杨家的基业,让我放弃李红,我无论如何做不到。没有人知道,李红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失去她我不知道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我盯着老爷子,一字一句地说:“为了家族的利益,所有的东西我可以舍弃,唯独李红我不能放弃。如果仅仅是为了利益,放弃了我最不该放弃的,那我就算是获得再大的成功,也变得没有意义了,我的人生仍然是失败的。”
老爷子点点头说:“我明白李红对你的重要性,她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的内心同样对她充满了敬意和感激。我并没有让你放弃她,我只是要告诉你,你该去做什么。所谓成功或者失败其实都是很相对的概念,在一个人眼里的成功,在另外一个人眼里可能是失败。人活一辈子要做出很多抉择,真到了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所做的抉择可能是你自己感情上最不愿意做出的,但事后会证明,这个抉择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老爷子也许说得没错,最痛苦的选择往往是最有利的选择,如果我能和余昔结婚,那等于一步登天,从此坐上了一架通往上升通道的直升机。但这也意味着,我将从此失去李红。我清楚李红的个性,如果说李红和萧梅还存在兼容的可能性,她和余昔是绝对不可能容忍对方的存在。
老爷子办公桌上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老爷子扭头望了一眼电话,不由皱紧了眉头。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接起电话,用沉稳有力的声音说:“喂,我是杨天成。什么?胡闹,谁让他们抓人的!这样一来矛盾一定会被激化,闹出更大的乱子,一发不可收!”
出事了,难道公安厅开始抓人了?我看到老爷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眉宇间充满了怒气,说话的口吻也变得异常严厉。
老爷子接着说:“不要跟我找任何理由,滨河市公安局这样做绝对是错误的,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忍耐,耐心向群众做好说服工作,怎么能随便抓人呢?你马山去查清楚,是谁下的命令,马上去和他们协商,赶快把人放了,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这些人可能就是抗议群众的意见领袖,把他们抓起来只会激起更大的反弹。今天下午中央联合调查组就到了,让我们省委省政府如何交代?好了,我马上过去。”
老爷子挂了电话,抬腕看了看手表,又抓起话筒拨打了一个号码,说:“你马上准备车,我们现在去省委。”
老爷子挂了电话,我站起身来问:“又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一边整理桌上的东西,一边低着头说:“滨河市公安局出动警力,在省委门口将带头请愿抗议的几个人抓走了,引起了骚乱,我得马上赶过去。”
这时陈子昂提着公文包走进老爷子办公室,把他的茶杯放进包里,说:“老板,车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动身了。”
不难想象,矛盾一旦激化,现场一定是群情激奋,搞不好还可能引起骚乱。老爷子居然这个时候要跑到省委去灭火,这不是给唐达天擦屁股嘛。我急忙说:“爸,你现在跑去救火会不会太危险了,要不要我和你们一起去。”
老爷子挥挥手说:“不用,我有人保护,你去了帮不上什么忙,你还是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老爷子说完不再理会我,和陈子昂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快步向楼下走去。我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办公大楼,看到老爷子和陈子昂坐进一辆黑色轿车里,向省政府门外开去。
我心想也是,现在抗议人群要的是赔偿,我说话不响,放屁不臭,跑去又能干什么呢?掏出手机,我开始拨打李红的电话,告诉她我准备去飞马场喂马了,问她什么时候能过去,一起去看看我们的马。
李红说:“那你先去,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随后就到。”
我开车从省政府出来时,看到北京路虽然仍然严进严出,到处都是武警执勤,但抗议请愿的人群却不见了。估计准备在省政府门口请愿的人听说省委那边开始抓人,都跑到那边去抗议了。这可真是弄巧成拙,想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这是哪个缺心眼的想出来的馊主意,居然敢在这种时候干出这样的蠢事。
我从北京路出来,取车前往蓝山飞马场。一路前行并不顺畅,整个滨河市区内乱哄哄的,有好几条主干道要么封路,要么被抗议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路况非常糟糕,我七拐八拐左突图右冲,绕了好几条道才总算赶到蓝山下的飞马场。
来到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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