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都会变得小心谨慎,只不过有的人手段柔和,有的人手段狠厉而已。
昭帝对甄裕有提携知遇之恩,甄裕又是磊落的性子,昭帝可以放心用他。但甄家那么大的家族,谁能保证人人都如同甄裕一般?谁又能保证甄裕以后的儿孙手掌大权时不会起旁的心思?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当初太祖皇帝封姜家先祖为兰陵侯,让姜家人掌管西北兵马,许兰陵侯府的爵位世袭罔替时,姜家先祖对太祖皇帝也是忠心不二的。结果又如何?到了兰陵侯这一代不是照样起了二心?
魏武帝曹操信任重用司马懿,死前托孤,让司马懿辅佐自己的儿孙。结果司马懿的孙子司马炎宰了曹操的孙子曹奂,自己登基做皇帝。司马懿的儿子司马昭更是成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知名人物。
朝中这些大臣们哪个不是成精的人物,对这些皇权下的弯弯绕绕看的清清楚楚。
有的话不说出来,大家心知肚明即可。若是说到明面上,未免有挑拨的嫌疑。
那个大臣话说了一半,被人拦住,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幸好此时大臣们都在各抒己见,没多少人注意到他,皇上也没听到他的言论。感激的朝同僚笑笑,闭口不敢再说。
昭帝听下面人说了一堆,无非就是惋惜,可惜之类的,一句有用的都没有。昭帝被他们说的心烦,耐着性子听他们说完了,这才开口,“说了这么多,众位爱卿可有什么提议没有?”不等人们开口,点名叫梁烨,“梁爱卿先说。”
梁烨心里早有腹稿,见问,慢慢道,“微臣以为,皇上可设立校场,广选贤才。一则可以考校武艺,二则可以用沙盘推演,考校用兵智谋。人选最好从各世家和朝中重臣族中挑选。”没有任何背景的新兵蛋子就是武艺再高,谋略再强,一上来就担任统帅之职,怕是压不住军中的那些将领。
如果时间充裕,还可以让他慢慢收拢人心。但现在梁国举兵来犯,对抗敌兵的事情迫在眉睫。这种情况下,就要靠身份背景压人。军中的将领有心中不服气的,顾忌统帅背后的势力,也不敢造次。
梁烨没有明说,大家却都心知肚明。对这一点没有异议。
“另外,现在朔方战事吃紧,考校的时间不宜过长,微臣以为,当以三天为限。最后选出的人选由南郡公和怀远将军一起掌眼,过关之后才行。”
矬子里头拔将军,就是一群废物也能比出个一二三来。但即便成了第一,也照样是废物,遇到稍微正常一点的人,就会被打趴下。
这种情况下,第一的才能如何就得让真正的人才把关才行。
梁烨话落,朝臣们纷纷附和。
昭帝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此事就此定下。给一天的时间让重臣把消息传递出去,考校之事从后天开始。
同时,昭帝再下旨,召诸葛谋回京。
半天的功夫,朝廷要选将的事情传遍整个京城。
各家族的家主忙传信把族中的优秀子弟叫回,不管能不能选上,总要试过之后才知道。
阿玖在锦衣卫所里面听了消息,眼睛一亮,看着张标道,“你说,皇上下旨要考校武艺和谋略,为去西陵州的队伍选统帅?”
张标年前被吃醋的昭帝扔到青州追查兰陵侯府的余孽,直到过完年人才回来。因为在青州那边立了功,人又机敏果决,被提拔为小旗。
在青州历练了一趟的张标比以往沉稳许多,也不再粘着阿玖哥哥弟弟的乱叫,对阿玖的维护却一点没减。
见问,笑道,“不错,听说是今天早朝吏部尚书梁大人提出来的方法。可惜为兄身份不够,不然也可以去试一试。”
阿玖摩挲着下巴思索,“不错,身份确实是个大问题。”要是没有身份限制该多好,或者,她给自己捏造一个身份?
“凤弟也想去?”
“确实是想。”
“校场比武,考校的第一关就是武功。”张标嘬一下牙花子,一脸不赞同的看着阿玖,“虽说凤弟你有报效国家之志,但也要量力而为。其实在咱们锦衣卫待着,干的好了还可以往上升,一样也是为民除害,报效国家,不比当将军差。”
他真的没有看不起阿玖的意思,实在是阿玖的身材和她现在这张脸太有欺骗性了。怎么看都是一个粉嘟嘟、白嫩嫩的十二三岁少年。因为家里有门路,上面有关照,进了锦衣卫混个差事熬熬资历还行,要真和别人比斗,张标怀疑以凤弟这小身板,能不能禁住旁人一巴掌。
阿玖瞥他一眼,伸手从旁边拿过一把绣春刀,一边揉捏,一边笑眯眯磨牙,“张兄如此为小弟担忧,要不要咱们比划比划?”
张标眼睛不可遏制的落到阿玖的白嫩的小手上。具体来说,是落在那双手中间的绣春刀上。
就听“刺啦刺啦”几声,精铁打造的绣春刀在那双白嫩的小手中仿若纸片一样被撕碎,然后那双小手包住绣春刀的碎片微微合拢,身带锋芒的绣春刀瞬间被团成一个铁球,铁球被碾压一下,又变成铁饼,让后被卷成铁棒……
而那双小手上面连个伤口都没有,仿佛捏的不是熟铁,而是一个面团。
“咕咚”一声,张标咽口口水,喉咙发干,脊背发毛,头皮发炸,眼睛瞪的溜圆,好半天才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凤弟好身手。为,为兄甘拜下风!”
天啦撸,一双手练成这样,这还是人手吗?!要不是确信他自己很清醒,他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什么叫深藏不漏?这才是深藏不漏!
什么叫高人?这才是真正的高人!
亏他以前还想罩着凤弟,就凭凤弟这手段,哪里用他罩着?!怕是副统领来了都要甘拜下风!(宋斌:兄弟,你真相了!)
脸上的肌肉抖动两下,最初的惊吓过后,张标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起来,双眼热切的盯着阿玖,仿佛再盯着一个金元宝。
阿玖被他这样赤果果的眼神看的发毛,手中捏成花的精铁放到一边,刚要说话,就看张标屈膝,“砰”一声跪倒在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阿玖吓一跳,身子后退两步,一脸莫名的瞅着张标。一言不合就下跪,这是个什么路数?!幸好班房里没有旁人,不然还不把人们吓到。
张标向前膝行两步,脸上的激动毫不掩饰,“师父,您可一定要收下徒儿。徒儿这些日子也算对师父不薄,看在徒儿一片孝心的份上,您可不能不要徒儿!”这样身手高绝的高手,赖也要赖上,哪怕学会了凤弟的三分之一,他也就无敌了!
阿玖抬手止住他,“停,你先站起来。”
张标一脸期盼:“师父您答应收下徒儿了?”
“我什么时候说答应你了,你先起来再说。你这个样子,让旁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小旗!”
“只要师父答应收下徒儿,就是让再多人看到,徒儿也不怕。徒弟跪师父,天经地义!”
阿玖揉揉脑门,头疼:“咱们做兄弟不是挺好的吗?做什么师徒?!”
张标的话相当实在:“兄弟的话不能跟你学武功,师徒的话可以!”
阿玖:“张兄,你师父听到这番话会哭的。”说好的拜入一个山门就不能再拜旁人为师呢?
张标摇头:“不会,师父他老人家经常说,中华武术博大精深,我所学的不过是沧海一粟,若遇到身手更加高绝的,一定不能错过,一定要拜对方为师,哪怕对方要求我叛出师门也可以!”
阿玖:“……”这确定是为人师者说的话?张兄的师父一定是土匪吧?!
“不是我不教你,实在是我这武功你没法学。”天生的,怎么学?
张标不信,拍着胸口道,“师父放心,不管多么难,只要你肯教,徒儿就一定能学会!”
阿玖拧眉,“你先站起来。”
张标摇头,“除非师父你答应收下我。”
“你威胁我?”
“不敢,徒儿只是想让师父知道徒儿的诚心。”
“行,你的诚心我知道了,你先站起来。”
“除非你……”
“站起来!”
“好,好吧。师父发话,徒儿莫敢不从。”
阿玖,“……我把那把绣春刀再弄出来,你就当刚才是做了个梦,什么都没看到行么?”早知道会这样,她刚才就不露那一手了。
张标双眼放光,表情更加热切,“你还能把那个铁疙瘩恢复成绣春刀的模样?”这得是什么样鬼神莫测的手段?!不行,必须要拜师,跪穿地板也要拜师!
阿玖嘴角抽搐一下,好想把刚才的话再给吞回去!谁知道看着还算稳重的张标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中二期的人呢!
看来今天不给个答案以后是别想安生了。
阿玖蹙蹙眉,“拜师就不必了,反正咱们兄弟性情相投,我这点功夫也不是什么密不外传的秘诀,你想学,我教给你就是。”正好她那还收着几本内家功的秘籍,回头都送给张标,“但是此事仅限于你我知道,不能跟旁人说。”要是再来几个跟张标这样狂热的,她还不得走哪儿被人堵哪儿。
张标嘴唇差点咧到耳根,忙不迭的点头,“师父放心,不说,我保证不说!”
“以后不许叫我师父,咱们还按以前的称呼。”
“好,师……凤弟放心,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阿玖心塞塞,“好了,今天就这样,我先走了。”往外面走两步,想起什么,又回来把精铁捏成的铁花揣怀里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