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眼皮从未有过的沉。
他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病房刺眼的白,戴着呼吸口罩的头慢慢歪过去,听见仪器在滴滴地叫着,而床头,放着一些鲜花,在他的床侧,还有一本厚厚的书。
殷楮墨眼睛瞪大了一些,极力定睛看向那本泛黄的,厚厚的书,那是一本航海记实录,算是千城小的时候,他送他的第一本书。
他用这本书教的他要学会负重承担,不惧冒险和挑战,这书的扉页还有他写的字,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殷楮墨本觉得不会有人来看自己的,谁曾想他还是来了。
枯槁一般的手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那本书的封面,扉页上的字早就已经褪色褪的有些看不清,殷楮墨苍老的眼神定定地愣愣躺在那里看了半天,直到护士推门进来。
护士惊喜地出去汇报。
不一会儿,就呼啦啦冲进来一群人。
医生检查完之后又询问了一些他的状况,末了,,抬起头来跟殷千城笑着说:“已经没事了,各项生命特征都平稳,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殷千城淡漠点头,送走了医生护士。
房间里无人。
殷千城半晌后走了过去,凝眸与殷楮墨对视了一眼。
接着,沉声开口问:“还有什么可担心?”
殷氏现在蒸蒸日上。
他和慕水的婚事已经是铁板钉钉。
没能想到什么还能刺激得到他。
殷楮墨还是跟以前一样,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冷哼了一声。
“许家真的太嚣张,安排女儿的婚事都安排在同一天,许敬尧是看我不在了才如此对待殷家,却忘了我当初是如何拯救他那个岌岌可危的烂摊子!”
殷千城眉梢挑了挑,丝毫没想到是这样有些幼稚又诡异的原因。
竟然是因为这个才犯病到住院的。
“这件事我没放在心上,许欢瑶的结婚日期与我无关。”他冷声道。
殷楮墨沉默着再不说话了。
病房里的氛围很是拧巴。
殷千城再次打破了这种尴尬开口道:“如果没事,那我先出去。”
殷楮墨却这才开口,道:“你去把慕水丫头叫来,我有话跟她说。”
殷千城敏感地挑眉。
“要她干什么?”
“你去就是。”
……
江慕水也同样震惊。
她将小诚放下来,仔细思忖了两下才决定进去,且拒绝了殷千城跟她一起进去,既然殷楮墨想见的是她,那就撇开所有人,她一个人独立面对。
殷千城有些焦躁,且护妻心切,根本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进去。
江慕水安抚他许久,才劝说得动他。
病房里隔着门根本听不到一丁点的声音,也没有丝毫提高声音的吵架声,反而一直是平静的,这就让殷千城更加担心。
常远安慰道:“别着急,江慕水是律师,且经过大风大浪她也不会沉不住气了。”
殷千城冷眸深邃:“里面是一个丝毫没在乎过她和她儿子生命的人,一旦说句过分的话,你觉得她还会沉得住气?”
常远:“……”
可奇怪的是,从头到尾病房里都没有很大的声音,半晌后突然门开了,那个纤细的身影低着头,拉开了病房的门,隐约可见脸色微微苍白,眼角有些红。
殷千城立刻眉头紧蹙,一手紧紧揽住她,冷冷拦住门,就要再次带她进去。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江慕水深呼吸了几下,抬起头,眸光清澈透亮,道:“我没事。走吧。”
谁也不知道殷楮墨跟她都说了些什么。
殷千城从她出来开始就死死将她抱在怀里,丝毫都不松,孩子也交给了老宅那边赶来的佣人,两个人腻在一起一整天,江慕水却一个字都不想说,苍白的唇色微微恢复了一点,午餐吃过后就在他怀里睡了一觉,睡得极其安稳,一点都没醒来。
殷楮墨在病房里跟她说了太多话。
殷楮墨说:“虽然我知道,你觉得我不是个好人,但是丫头,我已经处于这种老到没用的境地,没必要再骗你,第一我告诉你,你父母的那些事是老二所为,我不是没阻止而是事后才知道;第二曾经绑架你那件事,我的确是想你离开千城,但并不是要你死,那些不过是你心里的恐惧,那次的海边,送你去国外的直升机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算千城不过去,你也没有生命危险……”
“丫头,我知道你不信,但是千城如今如此强大,你想要的证据他都能提供给你,你不相信我,可以相信他,我说的这些他都可以替你查证。呵……我原本还存着心思,想让他放过他二叔一马,但是想想他为了他父亲,为了你父母,我这个想法必然就只能是一场天真,而至于小诚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理解,千城和莫北,都是我殷家的亲生骨肉,连殷莫北犯下滔天的罪行,我一个做父亲的都不可能大义灭亲,更何况是我一手带到大的千城……”